失眠噩梦精神差，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加班。柳艺笙出办公大楼时已是将近十点，拖着飘浮的步子站在路边打车。
“上车。”
柳艺笙恍恍惚惚抬起头，见竟是顾念琛，唇角立马扬起，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念琛，你出差回来了？”
“嗯。”不知不觉，他已习惯她对他的称呼。他语声淡淡的，视线从后视镜扫过，见她原本白皙清透的肌肤略显黯沉，神情憔悴，他眉峰微蹙，“气色这么差，最近工作很忙？”
正频频打哈欠的柳艺笙露出抹讶然之色，他竟会主动关心她？本能的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
想了想，还是语言解释来的比较透彻，“工作还好，就是经常做噩梦失眠，休息不好。”
“怎么不去看医生？”
“去了，没查出原因，说是压力太大，让我自己注意调节。”
“你压力很大？”
“当然，房租水电吃穿用都需要钱，我工资又只有那么点……”及时打住，身旁坐的可是大BOSS，她在他面前抱怨工资低，岂不是等同于找死，讪讪的笑，“其实工资还好，就是我个人的花费太高了。”
车内一片寂静，柳艺笙默默的靠着车门缩减存在感。
身旁之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念琛最终没有叫醒她，将座椅调低给她盖上他的外套，让她睡的舒服些，自己则打开车门出去抽烟。
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倚靠着车门，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将烟点燃，深吸一口，唇边薄薄的烟雾飘渺，将他清冷的脸庞染上几分迷离。
脚下五六只烟蒂碾灭，车中人仍未醒。他又静静待了半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柳艺笙这一觉睡的甚是踏实，睁开眼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车上，侧首望去，顾念琛也睡在旁座。她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们昨晚竟在车上睡了一晚上？！
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顾念琛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完美勾勒，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薄削蔷薇色的唇瓣。
柳艺笙咽了咽口水，抬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如此的秀色可餐，她要不要……
顾念琛缓缓睁开眼，指尖抚过微凉的唇，上面似乎还殘留着她的余温。不多时，收到她的信息，“早安，念琛。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后面还有几个笑脸。
心底似有某根弦被轻柔拨动，连带着胸腔的某个地方起了回音。
“艺笙，这份文件你看下，要没问题的话就打印出来签个字交给罗总吧，他那边等着要。”孙倩倩将资料发送给柳艺笙。
“这个项目一直是你在跟进，我交给罗总会不会不太好？”事是倩倩做的，她并不想居这个功。
“没事，我不过是帮了个忙而已，再说这个项目本就属于你的职责范围之内，我去交反倒不太好，颇有越俎代庖之嫌。”
柳艺笙想想也是，“好的，那等你空了我请你吃饭。”
大概过了遍资料，柳艺笙就将文件签好交去了罗总的办公室。她对这个项目并不熟，根本检查不出个什么，且孙倩倩办事从未出过纰漏，她也就并未多想。
不多时，罗总内线将杜可风叫去了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门，虽听不出他们说了什么，但罗总的位置正对办公区，她们可清晰的看见罗总满面怒色的将文件摔在桌上。
“出了什么事？”何眉担忧的问。
柳艺笙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她送进去那份文件出了什么问题？
“谁知道啊，罗总本来就对杜经理颇有微词，这次大动肝火，想必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正好被抓住。”朱安安摇了摇头。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柳艺笙心头烦乱不已，沉甸甸的。
玻璃们被打开，杜可风走了出来，阴沉的脸上有着隐忍的怒火。
柳艺笙十指敲击键盘，飞速将信息发了过去，“领导，是不是我交的资料出了问题？”
杜可风并未多做隐瞒，“是，报表分析取数错误。”
柳艺笙咬了咬唇，指尖在键盘上犹疑半晌，最终道：“领导，真的很对不起，又给你惹祸，我这就去罗总办公室承认错误。”项目是倩倩帮她做的，资料她是亲眼过目签名的，所有的责任，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推也无法推，只能自己全权承担。
“不用。他本就针对我，此事不过是个导火索，就算没有这件事，也有其它事让他加以发挥。就这样吧。艺笙，我稍后就会递交辞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柳艺笙迟迟没有回消息，她就坐在杜可风的斜对面，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到她，一如现在，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为难。
“你先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不急于这一时。”杜可风终是不愿逼她。
宁静的江边，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三三两两散步的行人擦肩而过，孙倩倩安安静静的跟在杜可风身旁，心里有几分忐忑，又有着几分难抑的欢喜。
“坐。”杜可风在一处长椅上坐下，将手里的啤酒递了罐给她，“要不要喝？”
孙倩倩略有犹豫，接过，打开喝了一小口。
杜可风放松身体，靠着椅背，喝了几口酒，“倩倩，在我心里，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单纯的好姑娘。”
孙倩倩手中的啤酒罐莫然收紧，不安的望着杜可风。
“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我还带过你几天。”
“原来，你还记得啊。”孙倩倩声音低低的。
“当然记得。”杜可风声音中带着微微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还记得你是学的记算机专业，编程竞赛还得过奖。”
“我……”孙倩倩慌了，他是在暗示她，他知道上次艺笙的资料也是她动了手脚？
“倩倩，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人都会做错事，但最忌讳的是知错不改，一错再错。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杜可风始终是温柔带笑的说着，不曾有半分严厉指责，他将手中的酒喝完，起身：“时间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