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那种能看穿人的眼神,让厉哥浑身不自在。
“你的同伙都已经全部招供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她幽幽地压低分贝说道,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
厉哥内心咯噔了一下,但表情上没做出反应,“我的同伙?我没记错的话,你只见过他们一次,也就是在那次抢劫中,而他们都是蒙面的,你怎么可能认得出谁是谁?”
面对这个多疑的男人,白可早就做好了应答的准备,她魅然一笑,不屑地瞄了厉哥一眼:“在你的认知里,难不成每个人的特点就只是靠脸来分辨的?”
厉哥顿了顿,不知道这个藏有诸多故事的女人要卖什么关子。
“为什么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是你?那只是偶然?不太可能吧,”白可提醒道,“至于你的同伙,其中有一个本身也许就是杀人犯,他总是非常的焦虑,时不时就会在**上用手指敲五下。这个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吧。”
厉哥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细节他确实是知晓的,而那个同伙确实也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一旦不吃镇定药物就会焦虑得不停敲**,恰好抢劫的那次忘了吃药,所以白可说的不是假话。同时也让厉哥对这女人不由得产生几分钦佩。
“昨夜很不巧,我去了趟鬼市。”白可淡然地说道,无巧不成书的巧合从她的谈吐中显得是如此自然。
厉哥的目光突然凝了一下,正色道:“你怎么会在那里?”
“因为那天你接的电话中,我听到了这个词。感兴趣,就去看了看。”白可撇了下嘴,她的目光难辨真假。
“可是我也没见到你。”
“没错,我也没见到你,可是我见到你的同伙了。他带着一个男子上了一辆二手车,对不对?”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厉哥微微点了一下头。
只见白可满脸质疑、反客为主地问道:“你确定你了解他吗?清楚他的底细?”
“你什么意思?”
“他其实是警方的卧底,一直在暴露你们的行踪。而你们抓到的那个男子,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你那所谓的同伙肯定都把那男人给放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同伙不会押着那个男子去与你会和的。”
这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厉哥并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同伙,只不过以他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他还是有几分把握能确定其“忠诚度”的,但白可现在说的这些,似乎击中了千里之堤上的蚁穴,使得厉哥对同伙的信任逐渐崩溃。
或者,他的潜意识早就倾向于信任眼前这个女人。
“你怎么确定他是警方的卧底?”厉哥低沉地问道。
“如果他不是卧底,他见到我为何那么惊恐?”白可注视着厉哥。
“他看见你了?”
“没错,就像你说的,应该是我认不出他,而他认得出我才对。所以他当下就放走了那个男人,让那个男人下车。转而追我,要不是我早就辨别出是他,谁知道我现在又会在哪里呢?”白可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意思是都怨厉哥给她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
厉哥并不会轻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但白可例外,至少他听进去,并犹豫怀疑了。
“我正想办法联系你,听说能打听人下落的‘老鼠文’在这一带,所以我就试着来找他,结果没想到遇到了刚才那群人。哎……”白可心有余悸地说道。
厉哥严肃的脸上挂起了微笑:“你还关心我?”
“不,我是关心我自己。如果你才是杀人犯,那么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至少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白可欲擒故纵地以一个现实的口吻强调着,这是一场博弈,也是一次赌博,因为对方随时有可能转身离开,但她有九成的把握。
厉哥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我只在乎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其他的不重要。”
她白了厉哥一眼,目光移到了别处。
“不会连累你的,但我要找到那家伙。如果他真的是卧底,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厉哥那温柔不到片刻的眼神瞬间就目露凶光。
白可不禁寒颤了一下——这个男人的眼神是致命的,他确实是动了杀意。
“他应该猜到我想方设法找到你,如果他是卧底的话,肯定会告知警方,那样的话我就……”白可话音未落,就被厉哥拉着躲到了一处转角后。
“别出声。”厉哥探出了一半边脸窥探着刚才的位置。
那边有几名身着便装的男人在扫视着,在互相对了个眼神之后,便迅速地离开了。
“真有警察!”厉哥忿忿道。
“他们真是警察?”白可叹着气问道。
“我和警察打过交道,了解他们便衣的行动方式。看来那家伙真的是卧底,要再让我见到的话,一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白可听到这个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当刑警那边确定被厉哥绑架的孩子不存在安危问题之后,她专门安排了一出现在这样的戏码,看来目前的状况终于进入了她的掌控之中,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她总有一种预感,那名已经被逮捕的杀人犯,总有什么办法能传递出消息来,这令她一直感到惴惴不安,那一直悬着的石头这会儿才稍稍落地。
“看来我是难以洗清了,你说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人?”白可用无奈的表情说道。
“我相信你不会报案的。”厉哥确认便衣不再回来之后,他以一个试探又**的口气笃定道。
“那要看我到底有多了解你了,值得不值得?”白可冷冷地说道。
越是被冷漠地回应,厉哥心中那团火烧得越旺盛,他充满希冀地说道:“我之前跟着一个大人物做事,现在身家至少千万。等我处理完眼下的这些事情,我可以带你出国,远离这种喧嚣恶臭的地方。”
“哦?你还要处理什么事情?只怕你还没处理完就被警察抓走了。”白可又一次冷冷地泼了凉水。
这才是厉哥所倾慕的女人,她的那种淡定绝不是靠伪装就能扮演出来的,她的的确确见过世面,能不轻易的为钱财或者权势所动。至于她的两个完全不匹配的身份,厉哥丝毫不感兴趣——毕竟谜一样的女人,她的行为同样也未必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如果过度纠结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只会显得自己婆婆妈妈、畏首畏尾。
“我有十足的把握,给我点时间。毕竟要处理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如果不整垮那个人,我绝对不会离开!”厉哥恨恨地说道,对于摆过他一道的人来说,
“听你这口气,想整垮的应该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大人物吧?”白可心中窃喜,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她基本能确定冯国峰和这个劫匪厉哥的关系。
“这个事情你没必要参与进来,毕竟过于凶险。只要你能给我点时间就好。”厉哥深情款款地看着白可。
她巧妙地错开了这个炽热的目光,正准备回应点什么的时候,却见一道寒光闪过。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厉哥用手臂拦在了她的面前,随即他的手臂上被划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白可惊愕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倒了墙上。
两名身材用魁梧都难以形容的黑人,一名正用匕首和厉哥搏斗那里,而另一名在尝试着挟持白可。
与此同时,白可余光瞟见了在一个隐蔽的远处,程浩然和秦子谦已经准备过来营救,看来这两名黑人袭击者是计划之外的突发状况。
可是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如果为此营救而暴露身份的话,一切就功亏一篑了,况且这说不准也是厉哥的一个“考验”也说不准,绝不能掉以轻心!
白可迅速地将左手放了下去,用食指和拇指合到了一起比了个“零”,意思是零动作,不要轻举妄动。
程浩然他们才止住了步伐。
厉哥的表现倒也没让人失望,虽然与这两名强悍的黑人僵持了一小会儿,但最终他还是将对手都撂倒了。
白可跟着厉哥一路奔跑,在转过了好几个巷口之后,她气喘吁吁地说道:“看来大人物似乎也要整垮你。”
“不是他们。他们其实是……”厉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白可见状,她很清楚但凡用一下将激法的语言,眼前这个男人一定都会说出来,但她忍住了,因为今天她套出的情报已经足够多了,若是再贪心多问一些,明天也许厉哥就会觉察到其中的猫腻,所以她必须要懂得能收能放才行。
但刚才的事情唯一让厉哥有点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两个黑人是冲着白可来的?难道他们已经断定白可是他的女朋友,准备对她下手以进行威胁?
这个想法让厉哥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在旁人眼里白可是他女朋友;惊的是如此一来白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最近你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上几天,我会联系你。”厉哥担忧地看着白可。
她点了点头,又看着他深深的伤口。
“没事儿的,处理一下就好。”厉哥撕扯下衣服的碎片,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别再让我漫无目的地寻找你,我总觉得非常的危险。”白可暗示着她需要联系的方式。
厉哥也不是愚钝的人,他踌躇了两秒,便留了个手机号给她:“轻易别拨打这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