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程云方,我把照片高高举在香炉上。然后,思绪也随着这张照片一起沉落。
火舌慢慢吞噬照片,照片里面的人也渐渐扭曲变形。从边缘发黑到化为乌有,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终了,我还闻到那胶卷被烧后的焦味。
几乎把这里的烛香都烧完,屋子里也弥漫着浓浓的烟气,我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拿起那散发微弱光芒的烛台,就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一出门,回身看身后,才发现我跟程云方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寺庙,而是一座特别高的塔,怎么也有20层高吧。塔上面每一层都安了灯,五颜六色的,没想到这里荒山野岭的也弄了个这样的塔,真是好兴致。等一下,这灯是谁来操控的?一到晚上那灯不可能是自己开的吧,这附近是不是有住人?
要是现在能跟外界取得联系就好了,这么高的建筑,应该很好找。
方才程云方说这是翡九山?翡九山上的高塔……
在附近找了块大石头,我单脚登了上去,然后俯瞰山下。
我发现山下没有一处地方是有光亮的,难道没有人?也看不到小白他们,看来程云方这个智障真是把我背去了很远的地方。
忽然,塔里传来一个人的咳嗽声,我估计是程云方被我点的香熏醒了。
我正要回去,结果就被急急忙忙冲出门的程云方撞得个满怀,把我手中的烛台也撞飞了。
“哎呀!”我的头硬生生撞到他坚实的胸膛,让我体会到什么是撞墙的感觉。
“你又想去哪!”程云方怒吼一声,我把我吼懵了。
“大哥,我没想去哪,这天黑漆漆的,我还不想死。不过,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不会是想让我饿死在这里吧?”
“饿?是啊,饿死你好了,一了百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我把带到这里?什么时候想清楚放我回去?我还要……”我后半句“我还要跟余杭准备婚礼的事呢。”这句话我很识趣地没说,生怕刺激到程云方这个孤家寡人。
“我说过,我就想跟你好好待几天,至于什么时候放你回去,看我心情。”
能把绑架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他委实是这个人才。
“你也爬了一天的山了,你就不饿吗?不去打点什么野味或者煮点什么野菜来吗?”
塔上LED彩灯映着他那冷毅的脸,他低头瞟我一眼:“现在这么晚,你想要什么野味,打几只地鼠给你?”
我撇撇嘴,马上回击道:“看来你挺没用,幸好我当初没有选你。”
“你现在说什么都刺激不了我的,因为我已经听不进你的话了。没有野味没有野菜,桌面上倒是有些野果,吃与不吃,随你便。”
说罢,他强拽我的手又带我进塔。
“喂,别走这么快,我的脚还没好!”
听到我的抱怨,这次他倒是很听话,真的放慢的脚步。
重新回到塔里,他走到桌子边,看了看手机,随后拿起他的钱包,一翻……接着他便开始着急地上下翻找,我在一旁边吃那酸到牙疼的野果,边心虚地看他茫然急切的样子。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程云方终于想起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了,转过头质问道:“我钱包里的东西你有没有动过。”
我不出声,继续啃咬着野果,就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是不是你?”
“怎么了?丢钱了?我又不是乞丐,干嘛要拿你的钱?”都是因为他,我现在都变成了乞丐了,这两百块等我逃出生天的时候,我一定把钱甩到他的脸上!还给他!
“钱并没有丢,而是上面的照片,你有没有看到!”
幸好这个大哥平时不数钱,不知道我拿了他的钱。
“照片,没有,什么照片?”我装无辜,打死也不承认。
他微微眯眼瞧了我一番,见我眼神真挚,皱紧了眉头又继续翻找。
我怎么感觉,他似乎更要紧张照片上的我,而不是他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我。
“这照片很重要吗?”
他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回道:“是见不得人的照片。”
“哦,是你丑照啊,难怪这么紧张。你有没有打水?”我发现自己吃完这个野果之后,两排牙齿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他手指了指窗台上的竹筒,眼睛忽然定定看着香炉。
啊,原来竹筒上的水能喝啊……哎呀,我刚刚都拿来浇灭香炉了。
“那水都没了,你再去打一点吧。”谁叫他作死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现在当然要点他做事。
“你是不是把我照片烧了?”
我吓了一跳,但是转念想到,我刚刚明明已经看到照片变成灰烬了,断然不会留下痕迹。
“没有,我都没见过。”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我的照片会无缘无故不见?”
“估计是掉水里,化了吧。”
他听到后,很笃定地指证我:“我知道,就是你。”
“哈?为什么就认定是我?”
“因为你的理由太牵强。”
我怎么感觉自己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啊。
“不要说这么多了,快去打水吧。”我索性伏在案面,不再看他。
听见身边没了他的动静,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打水了,我才抬起头,透过窗外的看外面的景色。
狼牙月斜挂高空,清辉洒下来,给树缝中投入几丝明光,还在地上留下些许林叶的疏影。
看到此番凄凉静谧的景色,我不知道怎地,鼻子开始发酸,眼眶也发热。
余杭……我好想你……
昏昏欲睡之中,突然听到“咣当”一声,木筒放到桌面,还撒了几滴水出来溅到我的手背上。
“你哭了?”
“没有。”
“有,我看到了,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已经很憎恨我了?”
“不是,是因为太想他了。”
“他……那你哭个够吧,他赶不来的。”
“程云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公司这次的商标案跟你有没有关系?”我拿起木筒,灌了一小口水,漱掉满嘴的酸涩。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跟你去英国参加综艺节目有关系,不然这个英国公司都成立这么久,就算跟我们撞商标,但我们一直以来也算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又忽然冒出来。”
“你不能因为巧合就妄下定论。”
“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放下木筒,站起身。
“今晚,你想怎么睡?睡床还是睡地上?”
“我觉得我这个伤残人士,理应睡床。”
“哦,原来你想跟我睡一起,是不是想我抱着你睡?”
“不想,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废了你。”我活动活动筋骨,威慑他一下,让他能够知道我是可是学过防身术的人。
“你不怕冷吗?”
“不怕。”
“你不怕,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