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这个机会来了
方紫鸾2017-12-25 10:413,751

  一走进冯伟杰租住的小单元房,孟若晴的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狭小的厅里摆放着破旧的冰箱和洗衣机,洗衣机边上散放着几双鞋子,还堆了一堆脏衣服脏袜子,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一个大男人独居的地方杂乱不堪倒也不稀奇,关键是一楼的潮湿与阴暗,没有一点点生气,永远的暮霭沉沉阴雨天。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有好的心情?那感觉真是非常悲催。

  若晴偷偷瞄一眼冯伟杰,他在慌乱得东塞西掖,为她扫平路障,发现她在看他,便自我解嘲地笑着说:“刚刚已经藏进去了一堆东西呀,怎么又冒出来了。”

  若晴心里一酸,她就见不得别人过得不好,而他这样的不好纯属没人疼没人管的状态。尽管若晴大学毕业后,就留在T市,开始一个人的独居生活,也会有很多困难,但有自己的房子,住起来舒服很多,当然在孤独无助的层面上,她比冯伟杰过得还不好,毕竟她是女的,而冯伟杰的出租屋,印证了一个光棍的悲凉。她在对冯伟杰的同情和他俩的同命相怜的感慨中难过了。

  “别藏了,我可以熟视无睹。”她强忍着,故作轻松地问,“你怎么样?好些了吗?吃饭了吗?”

  冯伟杰没立刻回应她,随手把卧室沙发上的一堆衣服一把抱起,掖进柜子里,使劲关上柜门,刚要转身,衣服又呼啦啦滚了出来,他骂一句“靠”,又分别掖进两个柜子里。这一次,总算消停了。他俩也有了坐的地儿。

  “中午吃了一片退烧药,睡了一觉,应该不烧了。”他又开始找杯子,想把脏兮兮的杯子刷干净给若晴冲一杯速溶咖啡。

  若晴拦住他,实话实说:“你这杯子,刷了我也不用,我就用纸杯吧。”

  冯伟杰尴尬地拿着杯子,愣怔了片刻,自己笑了,说:“也是,今儿先用纸杯吧,明儿我就去买个漂亮的杯子专门留给你用。”

  “好了。”她打断他,“你先别忙了,都发烧了,还真是严重呢,晚上吃了吗?”

  冯伟杰摇摇头,说:“中午把前一天剩下的饼炒了下,家里就弹尽粮绝了。人不舒服,就特懒,也不想出去买。”

  若晴得意地扬了下巴,说:“早料到你会这样了,你稍等吧。”

  她像穿越雷区似的,摸索到厨房。妈呀,一片狼藉,她好歹把脏乎乎油腻腻的碗筷划拉到一边,刷刷菜板,泡上油菜。把生姜切成细丝,葱斜刀也切了。琢磨了一下,先用油把姜丝翻炒,炒出姜特有的暖暖的香味,再用铲子把姜丝弄出去,很多人可以接受姜的味道,但是却不喜欢吃姜丝,反正她是这样的,所以便根据她的喜好这么办了。于是锅里剩下的便是姜油,葱炝锅,倒水,下挂面。翻了半天,只有两个鸡蛋了,干脆全部放进去,伟杰病着,两个鸡蛋的营养并不多。面煮得差不多,放进小油菜。最后撒了点盐巴。

  所有的碗都是脏的,而且全是油污。只好找了一个小盆,满满一小盆挂面汤,汤汤水水,有面有菜,清爽可口,最适合病人。

  “你是田螺姑娘吧?”冯伟杰接过小饭盆的时候,头一直低着。

  若晴好奇得由下往上看,心想:“丫不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吧。”还好,他只是脸有些红,也许还是发烧的缘故。

  若晴瘪瘪嘴巴,扬扬下巴,命令道:“一口气全部吃下。”

  “嗯。”冯伟杰答应得很痛快,“我绝不会剩下一口,这是孟孟爱心面。”

  后来,在她俩生活的三年多里,“孟孟爱心面”成为他家最常见的宵夜,也就是在这样的爱心呵护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150斤涨到了185斤,足足涨了35斤。伟杰常说的是:“孟若晴,你简直把我当‘牲口’养了。”

  “嚯。”若晴不屑地说,“少贿赂我,是不是以前跟那个未成年人也感动得说过某某爱心饭呀?”

  “没有。”冯伟杰很坚决地回答。

  她白他一眼,信,也不信,突然她伸出手,说:“掏钱,一盆一百元。”

  “太便宜了。”冯伟杰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无价的。”

  “友情无价。”若晴挥了挥右臂,故意拉开了距离。

  她不想冯伟杰误会,把她对他的“革命同志”般的关心理解成为男女情怀,她悻悻地说,“算了,不要钱了,就当你刚才帮我的小费吧。”

  说完,她又趟到了厨房。还算不错,竟然有一副黏不呼呼的胶皮手套,先把手套洗了洗,戴上,再泡了一水池子的洁洁灵水,把碗筷都洗干净,放整齐了。

  冯伟杰端着碗跑过来,特不好意思地说:“等明儿我自己弄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

  “那简单,以后我有什么干不了的活儿,你帮我干不就得了。”她一边清洗一边说。

  “太好了,我明儿就去你家,帮你干活。”冯伟杰特诚恳地说。

  “我家的灯管儿还没坏呢。”她笑他。男的,干点儿水电方面的活儿肯定比女的强,而女的?可以说是个女的就比男人会做家务,比如她这种,并不喜欢做家务的,帮冯伟杰收拾起屋子来,也肯定强过他。

  “那我去帮你晾衣服。”冯伟杰满嘴巴的面条,呜呜噜噜地说。

  “四舍五入,我也是165米的个头儿,一伸手自己就能晾,你还是赶紧吃面吧。”若晴瞅他一眼。丫真是吃了个热火朝天。看得我又心酸了下。

  “你的意思,就是我想明儿就去你家帮你干活,还就不给机会了?”冯伟杰嘴巴欠欠地问。

  “你竟惦记去我家干嘛?”她白他一眼,“即便你是我男闺蜜,也不能随便去我家呀。”

  “怎么不能去?”冯伟杰理直气壮地说,“你看,你这都来我家了,我去你家也应该,下一步,咱俩就可以见父母了。”

  “哎哎哎。”若晴摘下手套,搭在水池子边上,有些气恼地说,“你玩笑过头了,再胡说,我就跟你绝交了,你就没机会再做‘男闺蜜’了。”

  “什么‘男闺蜜’呀,听着跟娘娘腔似的,我是纯爷们。”冯伟杰喝光了最后一口汤,说,“你这面做得太好吃了,真没想到,你这写小说的手还能洗碗做饭。”

  “我跟你说我这是第一次做这个面,你信吗?”若晴用纸巾擦干了手。

  “真的是第一次吗?”冯伟杰一边刷盆一边说,“那你就是天才,要不怎么说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都好。”

  她被他夸得有点小得意,说:“这点,我倒是不客气,我就是学什么都快,平时就是不乐意做,否则,吃过的,就会做。”

  “一个人做,一个吃,也没意思。”冯伟杰说了句实在话,“这样吧,以后你做,咱俩吃,要不然,我做,也咱俩吃。”

  “你病好了是吧?贫死了。”若晴把他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叮嘱他,“衣服脏了,就算不立刻洗了,也得放洗衣机里。这么多脏衣服,病好了赶紧洗了。”

  “这个洗衣机是坏的,我得等到周末回我妈妈家去洗。”冯伟杰盖上洗衣机的盖儿,又显出一丝尴尬,说,“反正是临时住的,不要求太多,下班回来,扒拉扒拉,有个地儿睡就行。”

  “那何必呢?真把自己当猪了?即便是一个人,也得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呀。”这是她的理念。

  “嗯。你说的对,只是很多时候真没心气儿。”冯伟杰已经冲好了两杯咖啡。

  咖啡的香味很快穿透了两个纸杯子,弥漫了整个屋子,透着温馨。

  “你不是有‘未成年人’嘛,还没心气?”若晴捧着杯子,终于道出了明显带着醋意的耿耿于怀。

  “早分了。”他坦坦然然地说,“本来也没在一起多久,我就回到这边总公司了,之后她倒是非要跟我过来,但来了后,看见我这出租屋的落魄,与在武汉的时候开着单位给配备的车,住公司给租的高级公寓的状况完全不同,就有些变化了,后来还是决定来这边,跟我结婚,但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我答应新买的房子写她的名字。”

  “什么?”天呀,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想的,还没怎么着,就会先为自己打算上了。

  冯伟杰看来是很想让她了解这段历史,继续说:“她家里条件很不好,可能对钱看得更重些,我收入虽然还可以,但是各方面开销太大,你知道每个月还得给女儿2000元,还得还贷款,还得存钱买车,我买的房子很远,没车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我不可能把房子写成她的名字,我已经为了上一段婚姻失去了我奋斗多年的所有,但为了女儿,是可以认头的。我都三十岁了,我输不起了。我得承认,你那天批评得对,这个岁数得面对现实,找一个那么小女孩子就是很不现实,其实很多方面都不会有共鸣。所以我考虑再三,也别耽误人家,就‘咔嚓’,快刀斩乱麻,断了。”

  “算你没彻底误入歧途。”她心里稍微舒坦了些,“我看这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儿,那么小的小丫头,别的没学会,一上来就惦记人家房子,这不是拿你当凯子了。”

  “都过去了,路都是自己走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无知或错误付出代价,关键是得吸取教训,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何况都不止两次了,不能再落水了。”冯伟杰还引用起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今后,我的观点是,权衡利弊,考虑清晰,如遇佳偶,毫不犹豫,闪恋闪婚,老到白头,才算出息。因为,我想有个家。对,我就是男版‘结婚狂’,但我很挑剔,得找一个好媳妇儿。”

  冯伟杰的话让孟若晴哭笑不得,但他没等她抢白,就起身走到了窗子前,掀了窗帘,从窗台上取下一把吉他。

  若晴惊讶得张大嘴巴。

  冯伟杰抱了吉他坐到她面前。冲她微笑。

  而若晴,就真的是呆了。

  伟杰还会这么一手儿,这可是她少女时代最憧憬的画面。当然,也几乎是所有读着言情小说长大的女孩子们曾经渴求的浪漫影像。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那部《桃花灿烂》的电影时,说起爱听朴树的《那些花儿》。”不调侃的时候,他的音色出奇得温柔暖心,“那歌儿我原本就会弹唱,尽管很久没有摸琴了,但稍微练习几次就可以了。你说过之后,我练习了几次,就等着有个机会弹唱给你听呢。今儿,这个机会来了。”

继续阅读:7、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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