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曼有句话:当我活着,我要做生命的主宰,而不做它的奴隶。不做生命的奴隶就不会对命运束手无策;不做生命的奴隶就不会颓废地生活。
属于人的生命,也只有一次。在这短暂的生命历程中,交织着矛盾和痛苦,充满着求索和艰辛,遍布着荆棘和坎坷,这正如那不为人知、寂寞生长的野草,只有异常沉重的付出,才能换来无比丰硕的甜美。渺小与伟大、可悲与丰富、失意与重塑、挫折与幸运……只有珍爱生命,把握自己,才能抛弃渺小、可悲、失意和挫折,拥抱伟大、丰富、重塑和幸运。要知道,生命是这样的可贵,连小草也在不断挑战极限、完善自我呵!这时,便会真正拥有生命长河。
在生命的长河,我们追求真实而又虚渺的单纯,追求洋溢着一抹无邪的梦幻。湛蓝的天空,深幽的碧水。给灵魂开一扇天窗,给心灵松绑……
1、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随着化疗的次数的增加,化疗后的反应便愈加明显。
最后一次化疗是在三月底,愚人节的前夕。
若晴不知道自己怎么挺过来的,就记得还没有开始输液,已经开始呕吐。
吴明明给她拿来了好多干净的塑料兜,悄声问:“吃止吐药了吗?”
若晴像一个刚刚被灌了辣椒水的革命志士,艰难地说:“吃了,又吐了。”
明明瘪瘪嘴,鼓鼓她圆润的脸蛋说:“真的是有些条件反射了,好在很快就要过去了。再缓一两周,咱就可以大鱼大肉了。”
“不。”她苦笑下,轻轻摇头,“我就是太爱吃肉了,体质才是酸性的,以后我得多吃蔬菜水果,你们也是,防患于未然,让身体尽量呈碱性。”
说着,又是一阵猛吐。
冯伟杰刚好去打水,明明自己真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她停了呕吐,明明忙拎了塑料兜去扔掉。若晴就瘫软得靠在床上。
“来,漱漱口。”一位年约五旬,身板挺直的老大哥将她的杯子递给她,又打开一个塑料兜让她漱口。
若晴感激地冲他笑笑。看到他身边的那位大姐竟然是一起在等待室等待手术的那个老大姐。她是在乳腺二科做的手术,所以之后她们再没有见过。
老大姐的床位刚好在若晴边上。
“哎呀,小孟呀 ,难道你也是恶性的?”老大姐异常惋惜地问。
“嗐。”老大哥一边帮她弄好床的靠背,一边说,“都躺在这里了,还这么问?傻不傻?”
老大姐白了老大哥一眼,像个孩子似地撒娇说:“人家病了嘛,人家做了手术,人家就是傻了。”
老大哥笑了,帮她取下假发,戴好一个纯棉的布帽子,说:“傻了不要紧,只要认得我是谁就行。”
病房里是一片笑声。
而一天下来,他们也见识了老大姐一家人的团结和友善,弟弟妹妹都来看她,即便就是中午抽空来的,仅仅呆上几分钟。老大姐满足地说:“这一病呀,开始还心里不平衡,天天为娘家婆家,两大家子人付出劳作,毫无怨言,还是病了。后来,就剩下感动了,到现在,我看病的钱都是两边弟弟妹妹们给的。他们对我真的没话说。从确诊到现在,每一滴眼泪都是被亲人朋友感动的。”
老大哥在一旁补充说:“还不是你平日对大家好,大家都有心,记着呢。”
“哼。”老大姐嗔怪,“就你不记着,就你对我不好。”
“嗯,我不好,我有罪,我接受改造,等着您痊愈后拿鞭子抽我。”老大哥异常幽默风趣,“不过现在你得好好听话,不然,恢复不好,没力气拿鞭子。”
大家又是哄笑。
冯伟杰跟老大哥一搭讪,才知道,人家已经六十四岁了,只是注重锻炼,体格样貌都显得非常年轻。我们赶紧改口叫叔叔——孟叔。
孟叔热心而健谈,病房里谁有事儿都帮忙。
老大姐总是嘴巴上数落他,心里边美滋滋。
我们也改口叫老大姐为孟婶。
冯伟杰说:“孟叔人格魅力超乎一般人,孟婶您就将就点,退居幕后吧。”
孟婶看着缓缓流淌的液体,一边憋着笑说:“你们都看出来了?以前我在家里是幕前,大事小情总怕他弄不好,我这一病,发现,人家什么都行。”
“就是她总嫌我洗菜时间短。”孟叔假装委屈地说,“这菜得泡多久呢?都是化学药剂,越泡不是越进到菜里边去了?”
“狡辩。”孟婶白他一眼,说,“你就会没理搅三分,其实就是懒。不过老伴儿……”
孟婶话音一转,眼里晶亮说:“我挺感动的。”
孟叔是一个热心肠,对朋友很仗义,谁家有事都请他帮忙,这么多年,他经常是家里的事情没做,就去帮别人了。孟婶拿他没辙,可自从孟婶病了。那些孟叔帮过的人都想尽办法来帮这老两口。
孟叔虽然早就退休了,仍被一家私企聘请去做顾问。平日也需要上班,所以他很担心孟婶自己在家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不利于养病。于是亲戚朋友家的女眷就自动排班,轮流来家里陪孟婶。让她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孟叔的确是一个热心肠,在病房里,数他岁数大,数他眼手都快,哪个病友液快没了,家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提醒叫护士了。
孟婶看着他,嘴巴里虽然没有好听的,眼睛里全都是柔情和满足。
阿兰下午的时候来陪若晴,看着孟叔所做的一切,悄声说:“谁说女人一病,男人就都变成混蛋了,这里老老少少都是模范病人家属。不行不行,我必须要找一个——老来伴儿。”
孟叔竟然听见了阿兰的话,说:“我们单位有个适龄的工程师,人特别好,离婚好多年了,前妻早年出国,为了拿绿卡,才跟他离婚嫁人的。这么多年,他怕女儿受委屈,没有再找,现在女儿上大学了,打算找个伴儿了。就是年龄稍微大了几岁,但越是这样,越知道心疼人啊。”
阿兰的眼中放射出迷人的光彩。
她看看若晴,若晴眯着眼睛,用力点点头。
阿兰整理下自己的长头发,一本正经地冲着孟叔说:“那就请您给安排了。”
若晴忘记了难受,又喷出一口,不是因为恶心,而是被阿兰逗的。
阿兰不笑,更加严肃地对若晴说:“别笑,追求幸福就该像追求生命的昂扬一样,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