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
齐超一直在衙门里等着他们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符。
这是新县令在这里住的第一晚,长途的鞍马劳顿,要睡一个好觉才能恢复的过来。
但是衙门里已经闹鬼了好几年,睡在这里的捕快也怨声载道了好几年。
后来大家在门上、床头都贴了符,情况才稍微好一点。
上一任县令宋明远认为是许琳琅招的,对她的态度非常不好,许琳琅当然受不了这个气,一怒之下就跑到别的地方当仵作了,直到宋明远暴病身亡后才回来。
刚才在喜乐楼里,唐散金一直在打听这位新县令的事情,害怕他会隐瞒,还不停的灌他酒。
但是齐超的酒量很好,唐散金一直都没有问出想知道的事,最后只好让他带给新县令一份夜宵。
都是川人爱吃的小食。
齐超拿着这个食盒,站在楼下等着。
天已经黑了,但鹿九还没有回来,齐超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轻轻的在背后掠过。
轻功很高,差点他就没有发现。
接着又听见楼上“砰”的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他抬头看,二楼鹿九他们住的房间的窗户给撞开了,一个窗棂碎片给掉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还是立即上了楼。
门是锁上的,里面传来了“啪啪”拍打之声。
齐超顾不上很多,只好掏出了另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里面站着正在拍打满身灰尘的司马箜。
“唐……侍卫?”
齐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身后有人跑上来,齐超急忙转身,正是鹿九。
刚才他拉着不断叫骂的司马箜往回走,路上两人又吵了一架。
司马箜气不过,用轻功提前回来了,在门口发现没有钥匙,本想打开窗户进去,没想到脚一滑给撞了进来。
刚才气的只顾赶路,没有发现楼下的齐超。
或者说,齐超故意压低了声息,才没有让他发现的。
司马箜看着他还没有回复正常表情的脸,抢先说道。
“这房子到底空了多久,这灰尘都可以盖房子了!”
边说,边嫌弃的看着齐超。
但这房间除了他身上的灰,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都是齐超亲自打扫,甚至连床底下都扫了好几遍。
鹿九让齐超先去休息,不用管他们。
齐超留下了符和食盒,就告辞慢慢的退出去了。
司马箜冷眼看着,一转身坐到桌子旁,看着鹿九。
“你难道不觉得,他周到了过分了?”
鹿九确定齐超确实走远了,才坐下。
“他的事可以不着急。还是先说这个吧,你在怀疑我什么?”
司马箜冷笑。
“我问你,如果有人要杀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又在饭菜里下毒,又让那个什么李全贵去牢里监视你?”
司马箜打开扇子。
“你第二天可就要被问斩了……”
这个问题,在地下打场的那几百个夜晚里,鹿九也问了自己很多遍,知道今天他看见了那张玉牌。
他们有可能是在等那个人。
但这些能和司马箜说吗?
司马箜冷笑。
“我来说好了。”
他站起来,按下了扇子的机关,扇边出现了薄薄的利刃。
“因为你想杀了我。”
鹿九也站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杀你?”
司马箜还是冷笑。
“那我问你,为什么我们刚出打场,就有人盯上我了?你以为那个鹰三说了几句话,我就信了你?!”
这个问题,鹿九也一直在想,但他还是回答不了。
“一定有人,早就在打场认出了我,但出于一些原因,不能直接杀了我,所以才会一直盯着打场。”
鹿九顿了顿,接着说。
“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一定是为了不让我的朋友发现我,但李全贵并不知道这些改变的计划,所以他死了。”
司马箜看着他。
“你的什么朋友?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能想起来朋友?”
鹿九拿出那块玉牌。
“我见到这块玉牌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
“什么画面?”
“有人和我一起,他拿着这张五,我也拿了一块,但看不清上面的字,还有人喊我‘九哥’。”
司马箜接过那块玉牌。
“怪不得你今天非要为他买口棺材。”
鹿九叹口气,低落的回答。
“一年以前,我可能和他相识,又成为了朋友,然后他发现了有人要杀我大哥,所以赶来通知我,或者想替我解决麻烦,但没想到他自己却被人杀了,我也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好在上天对我们不薄,居然让我们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又让我发现这些。”
他看着司马箜。
“这就是我现在知道的全部,我没有骗过你,也没有隐瞒。”
司马箜突然笑了,收起了扇子。
“如果我不问,你和这个人可能认识的事情,想瞒我多久?”
“我没想过瞒你,也瞒不住你。”
司马箜大笑。
“没错,你看到玉牌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了,只不过你这个人非要让我问才肯讲清楚。”
鹿九盯着他。
“那轮到我问你了,为什么一定装作唐先泽和唐令来到青山县?”
司马箜拍着扇子,不说话。
“虽然你表面上说是觉得有趣,但你不会无缘无故就做事,你这么喜欢命令我做事,为什么会选择假装侍卫,而不是县令?”
鹿九说的很对,司马箜点点头。
“因为我要找鹿家的财神,他就藏在这里,身为县令查一个人要容易的多。”
他停了停,笑道。
“当县令有什么好?我当侍卫,有危险就直接走了,谁能管的住?而且冒充命官,我也没什么经验,这种事情还是你来好了。”
笑完,他又看着鹿九。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刚从打场出来的时候,你就悄悄的看过我的脚印,逃跑的时候,你一直都会落后我一点点。”
他的眼睛深邃又明亮,狡黠而得意。
“你以为我不会知道,但我都知道。你在怀疑我是不是在故意引你出来,你甚至就在怀疑我就是杀你的大哥的凶手;你之所以告诉我这个玉牌的事情,是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我说的对不对?”
司马箜也说的很对,尽管那个脚印是中年人的,但鹿九还是忍不住看了他的脚印。
尽管司马箜带他出来,他依然不敢完全信任司马箜。
“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你还是不放心我?”
司马箜轻笑。
“因为你是‘疯狗’啊,我怕你一疯就和我同归于尽了。”
鹿九也笑了,司马箜下毒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在下毒方面,要论武功,鹿九高出他很多,而且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
就算毒发,也能在三招之内杀了他。
这样看起来,两个人的性命似乎都在对方手里牵制着。
司马箜看着鹿九。
“在报仇这条路上,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们必须配合的很好,才能不像你这个朋友一样,他还有你来买棺材,我们就没这个运气了。”
鹿九沉默,他很赞同这句话。
他抬起头,看着司马箜。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