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出院前一天，易薄言去了医院，只身一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带来了吗？”
她问的是离婚协议，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一直拖下去。
早些彻底划清界限，对彼此都好。
“没有。”
她诧异地扬起视线，又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移开。
“我不能给你，至少现在不能。”易薄言说的很平静，就好像是在讨论当天的天气。
顿了顿，他刻意压下伤感，“这是我最后能够给你的了，不离婚，这个家就还是你的。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你放心，如果有一天，孙华扬真的给了你一个更好的归宿，你会收到离婚协议的。”
这已经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了，至少，如果她遇到了什么难处，易薄言的合法妻子，这个身份也许比她想得到的更有用。
无论她还愿不愿意转身，这条后路，他都要给她留着。
宋安然沉默半晌，“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
“收着吧。”易薄言笑笑，“我真的再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了。”
最后一点，最后一点点我还可以保护你的，只求你能明白，拿走。
离开医院的时候，是易薄言强迫自己走的。他怕自己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哪怕只是多她一眼，都会舍不得放她走。
易薄言走后，宋安然坐在床上，手掌轻轻按住的贴近胸口的地方。
易薄言根本没有发现，那枚被她丢了的结婚戒指，正安安静静地穿在一根银色链子上，安然地睡在她的锁骨之间。
她每次都下狠心想要丢掉，然而每次都丢不掉。
这是她仅剩的唯一回忆，怎么丢，也丢不掉。
孙华扬进到病房，见到的就是她红着眼圈愣怔的模样。
他退回去一步，敲敲门，给她时间，让她把眼泪藏好。
“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按计划，我送你去机场。”
“谢谢你，华扬。谢谢你愿意陪我演这场戏，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我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要跟谁走。
孙华扬对她的心意，她明白，然而越是明白，她越是不能去利用这份感情。
她没有资格，把真心真意对待自己的孙华扬，置于自己曾经的位置。
即便她明白，在易薄言那里受过的伤，孙华扬都会一一为她弥补，哪怕他心甘情愿想要被自己利用，她也还是不能。
再能够放下易薄言之前，她不会接受任何人，这才是对所有人的公平。
孙华扬笑了笑，“那你要是一辈子都放不下他呢？”
“那就一辈子不放，反正时间过得很快，一辈子其实也不长。”
“你这是又一次侧面拒绝我？”孙华扬笑了起来，“开个玩笑。”
“安然，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过了明天以后，你会不会恨我。”
“恨你？”宋安然认真摇头，“不会的华扬，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无论明天你帮不帮我，我的选择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不会恨任何人。”
孙华扬笑了笑，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