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沙发里,宋安然瞪大一双空洞的眼睛,凝视着黑夜。
她赢了这一次,当她握着易薄言的手,让他卡在自己脖子上,在视线相对中,易薄言败下阵来。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底气,都被她那一双犹如黑洞般的瞳孔卷走。
哪怕是嘶吼,都在他的喉间败成了一团零碎,一个字也吐不出。
漫长的僵持,最后,破天荒是他落败。
唯一能维护住最后他那一丝微薄自尊的,只能是他奋力甩开的手,和那一声不甘的低低咆哮。
“随便你想怎么样!只有离婚,绝不可能!”
他摔上房门,一夜未归。
宋安然默默捡起地上的毯子,缩回到沙发,困倦,却毫无睡意。
然而,从易薄言摔门离开的那个晚上,在这个家,所有一切她可能拿到的利器,全都不见了。
包括那小小的水果刀,他全都让张妈藏了起来。
因为在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可以看得出,她的眼里,的的确确没有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那一瞬间,他恐惧了。
宋安然的眼睛,和他记忆里安怡的眼睛重叠在了一起。
安稳回家过一夜的易薄言,又开始流连夜场,找易楚涵也好,自己去也好,只要不必回家,不必面对着那双眼睛,那就怎么都好。
酒精是可以麻痹一切的毒药,醉时什么都可以忘记,然而一旦清醒,痛苦又只会加倍。
易楚涵轻轻晃着玻璃杯,听着里面冰块撞击的细微声响,却无心喝酒,“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
“你都多管闲事多少天了?”
只要说到那个家,易薄言就满脸的满不在乎与抵触。
易楚涵摇摇头,“搞不懂你,不爱了就离婚,彼此都放自己一条生路,这很难?”
易薄言灌下一口酒,冷笑,“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不难?”
“我要是你,从一开始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易楚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作吧,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与此同时,在家中。
宋安然站在二楼的窗口,没到几分钟,张妈就跟了过来。
“太太……”
二楼的阳台,本来大可不必装上这种鸟都飞不出去的钢丝网,如今为了她,也在一夜之间装了个密密麻麻。
是想防止她从二楼跳下去么?宋安然无谓地笑了笑,才二楼,一个真想死的人,怎么会选择从这种受伤都不太可能地方跳下去。
张妈如影随形的眼神让她焦虑,同时也令她愧疚。
毕竟,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张妈还把她当人看,只有她还在真正的关心她。
被镜片割破的手,伤口已经开始了愈合,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疤。
张妈嘴唇动了动,还是小心翼翼开了口,带着几分心疼,“太太,以后可别再冲动做傻事了,那一道道地割着皮肉,多疼呀。”
宋安然眼圈一红,她现在不怕有人冷脸冷面苛责,却扛不住一句关心问候。
嘴角扯起一个让人看了就心酸的微笑,宋安然声音有些嘶哑,“割破皮肉,是疼,可还有比这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