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才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秦大牛搬到房中,准备找个地偷懒打个盹,就被外头一股浓烟呛得眼泪直流。烟雾是从后院厨房里头窜出来的,自闹饥荒后,帮众都是自己解决伙食问题,那地方便搁置了下来,又是靠北之处,潮湿阴冷,平日里更是无人会去。
见那浓烟不停,滚滚而出,连云头都被染成黑色,遥望竟有乌云压顶之势,七宝赶忙加快步伐,过去查探。哪知还未走近,就听到大门被踹开的声响,混沌的烟雾里,两道身影争先恐后地往外冲了出来。
少年身姿颀长,蓬头垢面,一身白袍布满尘灰,十足狼狈,扬眉呵斥身边人:“我是让你生火,不是让你放火烧屋!”
身边人撑着膝盖喘气,一听当即恼了,黑不溜秋的小脸扬起来,只见两只亮如星辰的眸子瞪得浑圆:“我都说我不会生火了,你行你怎么不上!”
“你这女人!”少年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她:“简直不可理喻!”
他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俯身睥睨她,气势就赢了大半。
少女当然不服气,拔高声音,踮着脚尖,仰头回嘴:“我就不可理喻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七宝见情势不对,怕小两口干架,急急上前,准备拉一把。
斜刺里闪过身影,方誉神色忽变,冷如隆冬的眸色,瞬间消融成三月春色,柔软至极。被冰凉的指尖触上脸颊时,秦可萌心尖都在颤,本能地向后退,小脸却被双大手给箍住,逃脱不得。
“好拉,是我不对,下次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少年本就长相清冷,加之脸上的刀疤更让人望而生畏,可偏偏生得一双桃花眼,眉峰柔和,眼尾上翘,笑起来就像是一把小勾子,撩人心弦。
他的指腹轻擦着她脸上的尘垢,动作轻缓,像是小心呵护着一件珍宝那般,声音更似柔软春风:“瞧你把自己弄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秦可萌瞪大双眸,呆怔住,
瞧对方半天都未回应,他笑意更甚,凑在她耳边沉声道:“有人来了,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
秦可萌这才察觉到不远处的身影,沉吟片刻,咬紧牙关心中再气也只好隐忍配合,一把推开身前的人,霎时两团红霞飞上双颊,娇羞道:“哼,那你以后可不好这样欺负我!”
“我错了还不行吗!”方誉轻哄道:“保证没有下次!”
七宝从未见到秦可萌这样和谁说过话,怎么也无法和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联想到一起。这个娇羞得小媳妇似的人是她的二当家?大白天的见鬼了,不能啊!心里几番思量,终是得出结果,显然之前帮主的推测是正确的,二当家真对这穷小子动真情了!
恍然明白过来,觉得自己的处境很是尴尬,原想过来劝架,竟亲眼目睹了一场打情骂俏,正准备偷偷摸摸地消失,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七宝僵住,回过身,就见秦可萌亲昵地挽着方誉的手臂,朝他吩咐道:“和老头还有我那大哥和小弟说,今晚我和方誉请他们在议事厅吃晚饭!”
七宝傻傻点头,又见两人旁若无人地互抛媚眼,识趣地拔腿就走,结果一路都在回味他们二当家刚才的眼神。啧啧啧,哪怕是再凶狠的母老虎一旦陷入爱情都能变成乖巧的小白兔!
七宝刚走,秦可萌就恶狠狠地推开方誉,杀得对方措手不及,差点摔个屁股蹲。
方誉稳住身体,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想碰你啊,刚才就是演戏骗那小子呢,你好歹对我客气点,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
“还不是你出的鬼主意,谁让你说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啊!”方才自己的言行举止,她此时联想起来,就不觉起一身鸡皮疙瘩,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不那么说,你们家老头能信吗,七宝那小子好骗,老狐狸可不好骗,等会儿晚膳咱们可得把戏演足了,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秦可萌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想想被逼相亲的痛苦,还是决定咬牙隐忍。秦大牛是在醉酒下答应两人之事的,他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想之前那些破事哪件不是他暗箱操作,让她自己乖乖往火坑里跳的,确实不能麻痹大意,难保他酒醒后不猜忌起疑,看来这戏还是得演。
但秦可萌没想到,方誉竟想到下厨这么一招来讨自己的岳父大人欢心。她从小舞刀弄枪,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做饭显然是不可能的。
两人回到厨房,有了刚才那么一出,方誉死活不让秦可萌动手了,也不知从哪捯饬出了个小板凳来,让她坐在旁边看着。
丐帮的厨房不大,四方一小间,墙面灰白,年久失修,很多处地方都裂了缝,渗水严重。因长久的搁置,里头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霉味。秦可萌掩着鼻,起身开窗,难得的好天气,阳光落在身上极暖,她趴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转身就看见站在灶前忙碌的少年。
少年系着白色围裙,那围裙极短,挂在腰间,很是滑稽。可他却毫不在意,眉眼中透着难得的认真,俯身往炉子里加柴,不似她的笨拙,动作极其熟练,扇风点头,几乎是一气呵成,转眼火种点燃,热气从灶头里漫出来,给这个冰冷之地,添了几丝烟火气。
方誉把四周翻了个遍,只找到些蔬菜和几块豆腐还有两个鸡蛋,不禁叹气,果然是“穷帮”,倒是穷的很彻底啊。
秦可萌打眼一瞧,跟着哀嚎:“就这么些食材,要怎么吃啊?”
她发愁的当口,方誉已把菜配好,列出方案:“没事,好在豆腐够多,大不了本少爷就搞个豆腐盛宴出来!”
秦可萌以为他在说大话,后头才发现是自己小觑了对方的能力,那家伙完全不是嘴把式,做起来毫不含糊。光是豆腐,就用水煮、油炸、凉拌等数种手法烹饪,简直把豆腐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方誉把做完的饭菜放到一旁的木桌上,那香气勾的秦可萌直咽口水。她快速一瞄,啧啧道:“卖相倒是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方誉看穿她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老子就等你这句话!秦可萌心中暗喜,口气一本正经:“那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吧!”
结果哪是一口啊,要不是方誉阻止,她怕是要把整盘都给吃了。这种越简单的菜色其实越考验手艺,偏偏那道麻婆豆腐,麻辣融合的十分好。如今她唇齿边还残留着食物的芳香,秦可萌眯眼回味着,对方誉却是心悦诚服的,初看只觉他是个跑江湖的无名小辈,哪知那小子竟还偷偷藏着这么一手。
“喂,你这小子哪里偷学的厨艺?”
“偷学?”方誉冷哼:“本少爷可是自学成才的,就问你怕不怕!”
秦可萌朝他翻了个白眼,自顾坐到小板凳上:“话说回来,你手艺这么好,当个厨子不成问题啊,你还跑啥镖啊!”
像是被触到痛处,他眉眼高挑,急切反驳:“我可是成大事之人,怎会偏安一隅当个破厨子,况且男儿志在四方,做菜烧饭算个什么事。”
秦可萌“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心道真是好男儿啊,还志在四方呢,那你跑到咱们丐帮来吃什么“软饭”,还死皮赖脸地要和我合作!
秦可萌也不说破,不再与他探讨什么人生的职业规划。厨房湿冷狭小,不是个吃饭的地儿,她决定去议事厅搭个小台子吃这顿晚膳,毕竟那里够宽敞亮堂,吃起来也舒适些。两人端着饭菜往那头走,快到门口时,方誉不知看到什么,两眼发亮,朝她指了指前面。
议事厅大门紧闭,旁边却开着一扇窗,应是被风吹开的,并未用叉竿固定,窗柩摇晃着敞开大半。
从这个角度望进去,恰巧就看到秦三耀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个话本子在看,兴许是看到兴处,沉浸其中,拍手叫绝。完全不似往日里那个玩王八的傻小子。
方誉目力极好,那书皮上的字又大,眯眼啧啧道:“ 《春闺秘事》啊!没想到这小子好这口,简直是同道中人!”江湖城任何书籍必须通过质检部的检查,印上合格印章,才能流入各大商铺售卖。有些“禁书”便只能从一些“旁门左道”的途径才能买到,没点路子还真不行。方誉心想这小子行啊,到时得空倒可以与他探讨下门路。
《春闺秘事》?一听就是小黄书的名字!不就是本小黄书吗,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她以前看的还少吗!秦可萌对此嗤之以鼻,半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往里张望确认再三,那人是秦三耀后,顿时怒火中烧,转身把手里的饭菜往方誉手上一搁,撩起袖子就准备往里头冲。
方誉见她大有干架之势,一把拉住她。
“放开我,秦三耀那小子行啊,竟敢给我装傻子,前几天还给我说不识字,天天拿着个王八在我面前耍,现在倒好话本子都能看懂了!他咋不上天咧!”
秦大牛这两个儿子也真是有能耐,一个胆小结巴,一个装傻充愣,硬是把帮主那个“屎盆子”活活往她头上扣!
方誉一听,瞬间了然。早前两人怕出错,早就通过气,秦三耀的事情他自是知晓的。但若让秦可萌这么冲进去打人,怕是这晚膳也不用吃了,那他不是白折腾了吗?
远处有交谈声渐近,几个丐帮弟子正朝这边走来,方誉忙拉着秦可萌退到墙角,秦三耀看小黄书入了迷,根本不知窗是何时开的,赶忙把话本子藏好,佯装在地上玩王八,路过的人瞥了他几眼,早已见惯这场面,并未当回事,继续谈笑着,便走开了。秦三耀吁出一口气,急切起身把窗关好。
“看看,还敢给老子装!”秦可萌抬腿准备踹门,却被方誉强行阻止,他把菜品放在窗台上,秦可萌速度不及他快,转眼已被他圈在双臂之下,挡住了去路。
“你先冷静点,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秦可萌一听,脑子这才清醒了些。道理她都懂,也知要以大局为重,可她这有仇必报的性子,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少女鼓着腮帮子,心中怒火难平,努力地做着深呼吸平复情绪,那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方誉看着他,唇角勾起,心中竟无端生出几分怜惜和莫名的保护欲。
“我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往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到时候我给你出头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极其认真的,秦可萌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颤,这人虽长得丑,但是那双眼睛倒是清澈灼亮,不知怎的,她竟说不出话来。
秦大牛醒时,外面已是日头西斜,坐在床上摸着酸疼的脖子,怔了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和方誉喝酒,他好像还答应了对方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后头发生什么却记不得了,更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回来的。他自诩酒量不差,咋就喝断片,不省人事了?
起身洗了把脸,正逢七宝敲门,喊他去议事厅用晚膳,还道是秦可萌和方誉亲手准备的,秦大牛心想,这又是唱的哪出?不过倒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探探小丫头的心思,二话不说就起身了。半道正巧遇到秦一荣,两人打了照面,秦一荣磕磕巴巴地喊了声“爹”,他自小就怕他老子,捂着乱蹦的小心脏,不敢多言,胆战心惊地跟在对方屁股后头。父子两平日见面机会极小,又时常聊不到一块去,此刻见秦一荣又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秦大牛说话的兴致全无,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来到议事厅。
秦三耀来得早,正趴在地上玩王八,见到两人就欢天喜地扑过去,吵着让他们陪自己玩,最后更是死皮赖脸地扯着秦一荣的衣角不肯放了。秦一荣倒是耐心配合,秦大牛看着这不争气的兄弟俩,摇头叹气,他秦大牛一生行的直做的正,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怎竟会生出这两个胆小无能的小兔崽子来,真是半点都指望不上,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可萌身上了。
秦可萌和方誉把最后几道菜摆上桌的时候,见人已经到齐,连忙招呼众人上桌用膳。自打两人进门,秦大牛的目光便直直盯在他们紧牵的手上。
这方誉倒是没诓他,小丫头应是喜欢他的,看看那痴迷的小眼神,笑起来就跟朵花似的。这么久了她可从未对他如此欢喜地笑过,一时有些吃味,女儿养这么大,总是要嫁人的,倒真走到了这一步,他这心里头反倒有些难受,像被掏空了一块。
老头的目光似箭,让人寒颤,方誉被盯地通体生寒,识趣放开了对方的手。
待众人落座,方誉举杯道:“粗茶淡饭,若是招待不周的,还请岳父大人和两个兄弟多多包涵,方誉先干为敬!”
秦大牛望着满桌的饭菜,虽都是用豆腐做食材,竟用不同做法烹饪制成,眉目不禁透出几分惊奇,当即问道:“我听七宝说,这都是你两亲手做的?”
方誉笑而不语,暗地推推身旁人,压低声音道:“快在你爹面前夸我呀!”
秦可萌忙点头:“倒是不假,但我就是帮忙打个下手,这些都是方誉做的,你们快尝尝,可好吃了!”后头的赞美倒是发自内心的,“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她忙招呼众人动筷,自己又趁机夹了好多,大快朵颐起来。
“恩,味道还真是不错!” 秦大牛点头称赞!没想到他这个女婿虽然长得丑,手艺倒是不错,这一桌饭菜,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秦三耀用筷子把碗拍得叮当响,附和着大叫:“好吃,好吃!”
比起两人难看的吃相,秦一荣举止倒是斯文许多,细嚼慢咽着嘴里的食物,半晌才道:“方……方兄弟,这这……手艺确实……好!”赞许完,还很给面子地朝对方竖起大拇指。
“哎呀!”方誉摆摆手,笑道:“大哥真是客气了!以后叫我妹夫就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的。”
秦可萌嘴里一口豆腐差点喷出来,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听到咳嗽声,方誉一手递水给她,一手拍她后背,那叫个体贴入微。
秦可萌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并未留意众人的目光。方誉踢踢她的脚,对方依然埋头大吃,暴风吸食,显然已把他们之前商量的大事抛之脑后。
方誉急了,凑到她耳边,咬牙道:“别吃了,秀恩爱啊!”
秦可萌冷哼,秀恩爱,死得快!最后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碗筷,跟饿了三天三夜的猪似的,继续大吃特吃!
哪知后背突然就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不自觉地“哎哟”了一声,这声哀嚎,非常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丫头怎么了?”
秦可萌愤恨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方誉也不慌,佯装关心道:“是不是烫到了,前面就和你说,这汤烫的狠,让你慢点喝,怎么这么不听话!”明明是埋怨的口气,眼神中却带着心疼之色。
之前两人讨论应对之策,方誉便道秀恩爱的秘诀就是不要脸,怎么不要脸怎么来!如今秦可萌顿觉受益良多。
如今她的处境,已是骑虎难下,只好把碗推过去,娇嗔道:“那你给我吹得不烫了,我再喝!”
方誉心喜,小丫头骗子总算开了窍,摸摸她的头,宠溺道:“好好好,我给你吹!”
没过多久,秦可萌就笑嘻嘻地喝完了对方给他吹凉的汤,开始把不要脸贯彻到底,十分殷勤地给方誉夹菜,只见那小小的空碗转眼已被堆成了一座小山,方誉也不甘落后,两人来回夹菜,眉来眼去,十分……油腻。
光是这个秀恩爱,就把两兄弟给秀饱了,秦三耀倒还好,继续若无其事地玩他的王八。秦一荣却是悲从中来,身为一个单身狗,硬生生了被喂了满嘴的狗粮,不禁羡慕道:“小小……妹和妹……妹夫的感情……真真是令人羡煞啊!”
秦大牛看着方誉的碗被塞了满满当当,自己却是个空碗,心中不是个滋味。佯装咳了两声,把碗往前推了推,目的十分明显,秦可萌会意,起身就往那碗里夹了一把菜,秦大牛这才喜笑颜开,心满意足。
早前他还担心方誉的话有假,眼下亲眼看见,方知两人是两情相悦的,一颗心也算是落了地。他这人向来开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其次,只要是他闺女看中的人,那他便会义无反顾地支持。
秦大牛思忖半晌,开口道:“关于婚期,你俩是否已经有打算了,还是早些定下为好?”秦大牛这席话便说明已放下对他们的戒心,见事成,方誉忙接话:“我从小便是孤儿,家中早已无人,婚期之事还请岳父大人定夺就好。”
“甚好甚好!”秦大牛大笑,脸上的褶子像层叠的山川,眉眼弯起,看得出是真心的欢喜。
“下月便是初春时节,冬雪消融,春暖花开,到是个成亲的好时候,届时我便挑个黄道吉日帮你俩把这事给办了。”
其实秦可萌一直不解,秦大牛才过半百,身体还算结实健壮,这帮主做到八十岁都不成问题,可他却急于挑选新任帮主,让她嫁人上位,其中原因,秦大牛不说,她也不曾深究过,至于婚期,对方开心就好,反正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只不过如今看到他甚是欣喜,若是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骗局,怕是要伤心难过的吧。
思量间,倒有些不忍,心觉愧疚,可转念想起自己吃过的亏,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更何况错都错了,骑虎难下,早已没了回头路。
“丫头,既然方誉已经离开飞龙镖局,现在又是咱们丐帮的人,你看是不是得在帮中给他安排个什么职差?”到底是帮主夫婿,总不能是个普通的丐帮弟子吧,那带出去多没面子啊!但既然已决定把帮主之位交给那个丫头,便只是顺口提了一嘴,注意还是让对方来定。
秦可萌想秦大牛倒是思量的周全,不过这丐帮的一官半职着实没用,想想那些个几袋长老,不过就是比别人身上多了几个麻袋罢了,难看又麻烦,俗气的狠,至于方誉呢,其实她早就想好了,他不就是想吃软饭吗,她就成全他!
秦可萌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煮饭烧菜!你说他长得也不好看,总不能老跟着我抛头露面吧,当个家庭煮夫挺好的,还能充分发挥所长,要什么职差,帮主夫婿这个名号难道还不够体面吗?方誉,你说是不是?”
如此情况下,秦可萌给他挖的坑,方誉不得不跳,而且还得欢快地往里跳。哪怕心中已是火冒三丈,面上笑意不减,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回:“为夫当然是听娘子的!”
听在外人耳里十足是个宠妻狂魔,秦大牛真是越看方誉越欢喜,尤其是他那怕老婆的样子真是和他年轻时候如出一辙,典型的妻管严呢。
推杯换盏间,夜渐渐深了。酒过三巡,主食姗姗来迟。方誉见厨房里还剩了些面粉,便包了些素菜饺子在灶上煨着,豆腐哪怕做的再好吃,也是不管饱的,七宝把饺子端上桌时,众人倒是真的饿了。两盘饺子,一盘大的放在中间,让大家用醋蘸着吃。方誉拿起另一盘小的递给秦三耀,客套道:“听闻三弟特别爱吃饺子,这盘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秦三耀见到饺子,两眼泛光,扔掉手里的王八,开心地吃了起来。他真是很久没有这么好好吃过一顿热气腾腾的面食了。平日里头吃的不是粗糙的馒头,就是些冷饭残羹,还常常因为干粮太糙而难以下咽,能温饱已是不易,谁还在意食物的滋味,今日虽然是个全素宴,众人却吃的别有滋味。
屋外寒风凛冽,檐下灯光昏黄,斑驳的光影中,偶有笑声传出,一室暖意,驱散隆冬的冰凉。
秦三耀吃完盘中最后一个饺子时,方誉面上露出一抹狡黠,他凑到秦可萌耳边笑的得意:“我说过的,会为你出头的,你就好好等着看吧!”口气自信,倒像是在邀功求赏。
秦可萌微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恍然明白过来,惊讶道:“你该不会在那盘饺子上面做了什么手脚吧。”
“不过就是多加了一样东西罢了!”方誉声音平静:“明日那小子怕是有苦头吃了!”
秦可萌挑眉,心中很是快意,咬牙切齿道:“那也是他活该!”
用完膳,时候也不早了,秦一荣领着小弟与他们告辞后,便先离开了。秦大牛忙命人收拾了一间杂物房出来让方誉住,他们这都是大通铺,方誉毕竟是他的未来女婿,凭着这个身份也该特殊照顾。
临走时秦大牛又叨唠了几句,正欲和秦可萌各自回房休息,就被方誉给叫住了,两人以为是什么要事,便见眼前的少年从袖间拿出那张悬赏的告示,不要脸道:“岳父大人,我知道您是言而有信之人,既然这告示是我揭的,那这奖金是不是……”
话虽未说完,手已经伸了过来,意图再明显不过,吓得秦大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秦可萌啧啧两声,小声嘲讽道:“方誉,咱能要点脸不?”
“钱和脸你选一个,是你,你要哪个!”
“嘿呀!”秦可萌狠狠拍了一把他的大腿,心道这还用想吗!当然是钱啊!当即转身朝秦大牛笑得花枝乱颤:“爹爹,我相公的钱呢?”
看着两双手在自己面前晃悠,秦大牛瞬间头痛欲裂。
这算什么?夫唱妇随!合伙起来诓老子的钱是吧,真是太伤感情了。
秦大牛扶额,面露痛苦,哎哟哟地叫起来:“今儿个喝多了,老子头好疼!”一面呻吟着,一面已疾步离开,步伐似飞,没一会儿就隐没在了夜色中。
没讨要到钱,方誉觉得自己这回亏得有点惨,可怜兮兮地看向身边的人,秦可萌似乎早已料到他想说什么,先声夺人:“今儿个吃撑了,我先去跑个步消消食哈!”话音刚落,面前刮起一阵风,转眼就没人影了。
方誉自认倒霉,转身把门踹开,进屋思考人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