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反应激烈，“漠王妃，我今天来，不是这个意思。”
杜锦瑟微微勾起唇角，“我知道，我们认识一场，这是我的心意，夫人还是不要推辞了，出门在外，用到银子的地方有很多。”
苏妈妈听了，默默地接过，口中却还是念叨着，“我今天过来，真的不是为了这件事。”
杜锦瑟身子微微前倾，“苏夫人还有别的什么事？”
苏妈妈点点头。
她看了朱玉儿一眼。
“我听闻你们给边城的将士们捐助了粮食。”
杜锦瑟点头，“的确有这事。”
她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既然苏妈妈提起，杜锦瑟淡淡地道：“我在边城呆过一段时间，知道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牺牲了太多，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却太少，能用银子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我心里很开心。”
苏妈妈点头，“我不懂这些大道理，不过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我想每年都从我的红利里面，拿出一半来，给将士们买军资。”
杜锦瑟脸色凝重，“你说的是真的？”
苏妈妈从怀中掏出自己写好的契约。
“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杜锦瑟抬眼看着苏妈妈，伸手接过苏妈妈递过来的契约，仔细的看着。
苏妈妈写这些，那可是行家里手，杜锦瑟看了两遍，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可以修改的。
“若是王妃觉得可以，就请朱小姐做个见证人。”苏妈妈开口。
“苏夫人，你考虑好了？”杜锦瑟一脸严肃。
顿了顿，她补充道：“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苏妈妈忽然捂着嘴，哽咽了一下，杜锦瑟迷茫地看着苏妈妈，她说了什么，她没有说什么啊。
朱玉儿轻声道：“苏夫人的儿子……去了。”
杜锦瑟看着朱玉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朱玉儿轻轻地点了下头，就是那样，所以苏妈妈才会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挣那么多银子，根本就没有了意义。
杜锦瑟也是当了娘的人，她了解那种感受，当时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杜锦瑟伸手擦了一下，可是，这边没有擦干净，那边又流了下来，她索性不去擦了。
“苏夫人……”
苏妈妈见到杜锦瑟这样，努力的笑了笑，“漠王妃不要这样，这都是我这些年做的孽，这是我的报应。”
杜锦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劝她。
苏妈妈摇摇头，叹口气。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怕人知道我有儿子，甚至我连老天爷都想着瞒着，就是怕报应，宝儿考中了举人，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报应了，谁知道，就在我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报应还是找上了我的宝儿。”
说到这里，苏妈妈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我都已经决定做一个好人了，老天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杜锦瑟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别人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还是要她自己想通才好。
“你现在这样，还是先不要走了。”
杜锦瑟劝道。
苏妈妈苦涩的笑了笑，“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没事，我挺得住，只要活着，就要向前看，伤心总是难免的，会过去的。”
杜锦瑟看着苏妈妈。
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过去的吧。
苏妈妈对上杜锦瑟的眼神，了解的放低声音，“我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只是我父亲得罪了当朝权贵，家中三尺男儿都被处死，女子不论老幼，都弄到了青楼，我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我的仇家。”
朱玉儿愣住，以前从来没有听苏妈妈提起她的事情，没想到，她的境遇，竟然比她们还要惨。
苏妈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想活着，为了活着，我讨好着我的仇人，即使他把我扔给一群男人，我依旧咬牙挺了过来，活着让我等到了他被千刀万剐的那一天，我也深深地明白，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书写胜利。”
那时候，苏妈妈有一百个理由放弃，可是她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没有理由现在就放弃。
她要活着，带着儿子的那一份，她就是要跟老天争，她就要叫老天看着，她没有老天的眷顾，一样活的好好的。
“我只是不想在在京城待下去了，离开这里，我会好起来的。”
苏妈妈重复道。
杜锦瑟站起身来，走到苏妈妈的身边，“我的意思并非不让你走，只是，过几天再走而已，你出那么远的门，总要准备准备。”
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苏妈妈定定的看着杜锦瑟，“漠王妃，你是个好人。”
杜锦瑟笑了笑，她还真不是。
苏妈妈的口气不容置疑，“我现在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落叶归根。”
杜锦瑟对上苏妈妈坚定地眼神，“你既然要走，我们也拦不住，等两日我们选两个人护送你回去。”
苏妈妈点头，“我一个老婆子，劫财我就把手里的银子都给他们，劫色，我现在这模样，还会碰到劫色的吗？王妃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朱玉儿走到苏妈妈身边，“苏夫人，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苏妈妈低头不语。
送走了苏妈妈，杜锦瑟只觉得心情沉重，去看小李复，好半天心情才好起来。
只是，没等杜锦瑟选出人来，朱玉儿那边就递过来消息，苏妈妈留了书信，已经离开京城了。
书信朱玉儿已经看过，所以，直接拿来给杜锦瑟看，苏妈妈在前面写了她想要回老家的迫切，却在后面写着，她百年之后，她的那些银子，就交给杜锦瑟处置。
“为什么要交给我处置。”杜锦瑟闷闷不乐的把书信扔在一边，闭目养神。
这要是别人，或许就为忽然多出这么一笔横财欣喜若狂了。
杜锦瑟却有一种骗财的感觉。
她只是融资，而不是搞传销啊。
这种感觉很不好。
李灏走近来，见到掉落在地上的信，伸手捡了起来，在上面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最后那一行字上，把信递给水仙，“放到王妃的珠宝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