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过了两天,其中明修容不止一次去找过宁帝,为的就是裁云的事情,裁云自觉添了麻烦,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更何况如今还是战乱时节,宁帝还要分心。
裁云靠在宁帝专门赏的软绒檀丝椅上看书,心中却总也不静,总是闪过福嫔,明修容,容婉仪还有宁帝的脸,这件事实在是让她慌了阵脚。
忽见灵犀正拿着小喷壶给芙蓉花浇水,却想起钟华宫瓷瓶里没精打采的那几支,想了想,对灵犀招了招手,道:“灵犀,过来。”
灵犀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裁云想了想,指了指墙角开得最好的两盆芙蓉,道:“你一会儿亲自带人去把这两盆芙蓉花送给容婉仪。”
灵犀愣了愣,微笑着道:“娘娘,这些事皇上赏的,恐怕送人不好,不如奴婢现在去内务府取两盆送过去,也是一样的。”裁云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内务府的怎么能与这些相比拟?”
再者说容婉仪若是想要芙蓉,自己也能去内务府取那些普通的,可是绝没有悠然宫里御赐的好,裁云念着容婉仪对自己的指点,想要补偿,但自己有的容婉仪几乎都有,也唯有送花,才稍显情意。
“你送去吧,也不要多说什么,送了便回来,也就成了。”她还记得容婉仪冷淡着神情对自己说不相往来的话,心里微微失落,但终究礼数不能失了。灵犀虽然奇怪裁云为何突然送花给容婉仪,倒不多问,叫了小连子一起搬起花盆出了悠然宫,裁云又问了顾乐苏尚书那边的动静,得到的还是静待佳音,只好耐着性子等候。
不多时,灵犀,小连子二人便回来了,令裁云有些稍微惊讶的事,容婉仪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和拒绝地接受了裁云送的芙蓉花,明明说过不想多往来的话,裁云微微叹了口气,大约是因为实在喜欢吧。
正此时,王忠却忽然到了裁云的悠然宫,道:“娘娘,皇上说今日午膳要来您这里用,奴才特来通报,让娘娘提前有些准备。”
裁云挑了挑眉,这几天宁帝并未与裁云见过面,为的就是避嫌,怎么如今…?她微微颔首,“那本宫现在就去小厨房通知多做几个好菜,多谢王公公提醒。”
王忠微微一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转身离开,裁云一面让佳音准备些好吃好喝的,另一面自取梳洗打扮。
原来这两天裁云独居宫门,竟也不怎么梳妆,问起来也只是一句“懒梳妆”,再无他话,所以屡屡只一身白衣,发丝随意一挽,倒没有了千娇百媚的后妃姿态,活生生地嫡仙入凡。
先是挑了一身黛绿色纱衣,内里搭着暗色修边云纹襦裙,更显得肤白如玉,身姿窈窕,挽了凌云髻,簪芙蓉柄,缀星星零零的银质花钿,描眉抿唇,在宁帝到来之前好生打扮了一番,随意间不失高贵典雅。
裁云望着镜中的美人,微微叹息,却听身后宁帝的声音,“怎么了,宜笑如此风华绝代,又为何对镜叹息呢。”裁云转身,只见宁帝一身明黄龙袍,风流俊逸,眉宇间却露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裁云眼眶忽而有些发热,忙低下头请安,“臣妾参加皇上。”宁帝拉住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微微叹息,“麝香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吗?”
裁云想着,虽然宁帝对自己很好,但到底还是偷偷让人传信的,不说为好,她微微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宁帝也不追问,就这样默默从背后抱着裁云,声音温柔如水,“嗯,朕护着你,等你…相信你。”
裁云抑制不住地落了眼泪,打在宁帝的手上,似是最滚烫的火点,宁帝有些慌乱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或是明修容……?”裁云摇了摇头,半天都没说话,两人间一片静默。
裁云稳定了情绪,又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转过身子,“嗯,没事,只不过是想念你,想的紧了,所以才……”宁帝舒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温柔,裁云却觉得不忍,因为她的原因,宁帝每天要对明修容好言相劝,更要受着朝廷刘家的进谏。
她微微叹息,眸子闪着盈盈的光,“臣妾有一件事想要求皇上,还请皇上应允。”宁帝拉着她走到饭厅,饭菜皆以齐备,王忠,风色,灵犀三人在席间伺候。
宁帝道:“什么事?”
裁云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臣妾恳求皇上把悠然宫封禁,逸芳仪禁足,直到福嫔麝香之事查出真相,再让其回归原位。”说着,裁云屈膝,跪在了地上,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宁帝一时沉默,王忠见状,带着风色,灵犀两人默默退了出去,裁云不知宁帝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唯一能够让宁帝轻松一些的方式就是这个了,暂时牺牲自己,留宁帝一片净土。
宁帝手指一动,轻轻划过裁云瓷一般的脸庞,恍若呢喃地道:“你为何如此懂事啊,我都不忍心……”裁云不解地抬起头,宁帝却抿着唇不说话,将裁云扶了起来,给她夹了口菜,“先用膳,朕听顾乐说,你屡屡不用,愈发清瘦了。”
裁云摸不清头脑,只红了脸道:“顾乐这丫头,总胡说,看到时候我不收拾她。”宁帝却笑着摇了摇头,再没有开口,裁云心里愈发惴惴不安,只觉得是自己又说错了话,或是办错了事,让宁帝不开心了。
好容易用完膳,裁云起身给宁帝舀了一碗滋润补汤,宁帝接过碗,更拉住了裁云的手,问道:“你可是认真的?”裁云慎重地点了点头,“臣妾若是不被禁足,恐六宫不服,六宫不服,恐朝廷不安,朝廷不安则天下乱,皇上还是以大局为重。”宁帝捏着裁云的手重了重。
裁云看着他,粲然一笑,“更何况皇上要相信宜笑啊,宜笑会很快找到线索,而后回来陪皇上的。”宁帝神色软了软,终究有些许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