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原本以为静养被宁帝否决后便完全没有了希望,便有些颓然地放弃了,心念着大不了就是这些时日故意做些令人厌烦的事,让宁帝冷落自己一段时间,这样有心之人的利刃便会无处可施。
原本她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宁帝心生不悦,又不会太过恼怒,另一边便传来了太后懿旨,说是自己宫中缺少一位祈福之人,又听说逸芳仪巫蛊缠身,所以让逸芳仪去寿康宫中住一段时间。
原本宁帝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奈何下旨之人是太后,他不好反驳,也就跟着下了一道圣旨让裁云陪着太后读经养性,消除巫蛊。
裁云自然是惊喜异常,边让顾乐,灵犀去收拾东西,边略微有些激动地道:“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的好事,太后也真真的如同及时雨一般,若不然我倒还要在费心思,说不定是吃力不讨好,真真是美哉。”
她顿了顿,歪了歪头道:“不过也奇怪,太后怎么就这么巧呢。”
风色拍了拍裁云的手,打断了她的思虑,“罢了罢了,娘娘不是正好想去静养吗?太后不问后宫之事,寿康宫更是少见的清凉僻静的地方,其他人更不敢来闹事,娘娘分明是得偿所愿了。”
裁云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心中豁然开朗,便提脚与宁帝,皇后告别。
宁帝正在皇后宫里说话,裁云便直接赶去了凤仪宫,太后喜素净,裁云便只着暗白纹绣浮云氅,里边是淡青色的宫装,挽就探月髻,簪玉兰柄,十分清雅可人。
宁帝脸色并不好看,只是卧在暖榻上,垂眸道:“你这是去哪里。”宁帝怎么会不知道去哪里,裁云看来只不过是在耍小性子而已,她觉得很是可爱,便乖乖地回答道:“承皇上,太后的旨意,臣妾如今要去寿康宫修养身心。”
宁帝抿了抿唇,喝了口香茶,皇后趁机缓和气氛,“太后喜欢逸妹妹这种淡泊名利之人,所以才让妹妹去寿康宫暂住,这才是天大的赏赐呢。”裁云微微一笑,不骄不躁,“多谢皇后娘娘的称赞,只不过只有娘娘这种常年陪在身边的人才算得上真真的蕙质兰心吧。”
宁帝一直放在手心把玩的核桃一不小心掉落,正巧打断了裁云的说话,宁帝垂着眉眼也不让人去捡,皇后一时也不敢说话了,毕竟宁帝与逸芳仪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奇怪,而裁云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捡起核桃,递给了宁帝,宁帝虽然还是那副古井无波,不惊不喜的姿态,却稍微努了努唇。
裁云一时心动,宁帝这般的可爱,对自己的这般情意,让她有些不舍得离开。
不过她还是温柔道:“皇上,小心。”宁帝将核桃往桌上一拍,核桃裂开,露出灰褐色的核桃仁,并没有人敢言语,过了许久宁帝才淡淡地道:“嗯,时候不早了,母后也该礼佛完毕了,既然你要过去住,还是早些为好。”
裁云微微颔首,弯了弯腰,“臣妾告退。”说着裁云便退出了凤仪宫,顾乐颇为心事重重的样子,咬着唇道:“看方才的境况,皇上应该是生气了。”灵犀端着裁云的首饰匣,也接话道:“不过皇上也应该生气吧,瞧瞧阖宫中那么多美人,有几个像我们娘娘这般避宠的?皇上不悦也是有的。”
风色见裁云只是走在前面,也不接话,便忙用眼刀喝止了两人,走上前了几步问道:“娘娘可把太后的喜好,禁忌都记好了?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后,更是前朝皇后,身份别样尊贵,所以说话要警醒些,花言巧语就算了,只是恭谨一条万万不能忘了。”
裁云微微颔首,“嗯,我知道,只不过还是有些紧张罢了。”
太后一向深居简出,裁云只有两次接触过太后,一次是太后路过悠然宫让蕴影教训明修容,虽然没见到太后真容,到底对她脾气略知一二;二则是楚柔歌被打入冷宫一事,虽然这两件事与她关系都不大,可裁云偏偏觉得太后应该是个极为严肃冷静,又厉害坚决之人,所以才不由地心生胆怯。
不时,几人已然到了寿康宫,寿康宫建筑浩大,共有一座主殿,四座偏殿,两个后院,还有一小小花园,其中肃穆之处大多有青灯古佛而来,并不见什么花儿朵儿,更无脂粉香气,唯有满园香馥,皆有佛生,裁云走进之时心里便觉得颇为沉静。
如果不是与太后同居,这寿康宫还真的适合静心养神。
还未走几步,便有一和蕴影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姑姑走了过来,只不过她脸上多了些笑容,比蕴影看起来更平易近人,风色悄悄地对裁云说:“这是藏痕姑姑,也是太后的大宫女,是蕴影姑姑的妹妹。”藏痕微微弯腰请安,“奴婢参见逸芳仪。”
裁云泰然自若,道:“姑姑快起来吧。”藏痕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问道:“娘娘可把东西都带了过来吗?”裁云乖乖回答道:“小件东西已经齐备了,大件东西一会还要央内务府搬过来。”藏痕了然,“那娘娘先让宫女去将东西安置好,太后还在等您呢,您先随奴婢过去吧。”裁云虽然奇怪藏痕为何这么着急,但也没多问,略吩咐了风色几句便跟着藏痕去了。
寿康宫主殿大约有悠然宫主殿两个大小,十分宽敞,正屋与其他太妃差不多,不过更显豪华精致,只不过左内殿是太后专门挑出来做佛堂的地方,沉着淡淡地香烛味,闻起来虽不如香薰撩人,到底庄严。
而右内殿才是太后平时起居所住的地方,裁云站在大殿等太后梳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藏痕不是说太后在等着自己吗?怎么过来了又说太后在梳洗,实在是奇怪,她心里慌张,又觉得与藏痕往日无怨无仇,也不至于害自己,便铁了心立在那里,等太后出来。
忽听得身后有笑声,裁云转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