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怎么办?光着身子回去啊!”
“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祁迹打了个响指,我和他顿时像在雨里洗了一道似的,又干净了回来,身上穿上了印花的长袖和长裤,眼下正时兴的乡村大妈睡衣风格。
“我靠,这是什么鬼?”
“我不是孙悟空,不会七十二变,只能隔空取物了。”
祁迹指了指远处楼房廊檐下的衣架,我哭笑不得,气都气不动。
“紧急情况,所以就借一下喽。”
“借就借吧,能借个能穿的出去的好吗?我好歹也是上过电视的人,乡亲父老都认识我呢!”
“得了吧,看过你节目的人估计以为你脑子可能不大好,在直播的时候怼天怼地的,眼下估计对你避之唯恐不及。”
我哼了一声,扯了扯身上XXL号的夏威夷风情睡衣,“衣服的主人一定是个贵妇,胸口上还有蕾丝。”
祁迹噗得笑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回家吧。”
随后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伞,带着我宛如仙女下凡一般降落。
还别说,这种体验还不错。
奶奶见着祁迹来了,开心的不得了。
就是看着我们俩这身衣服,有些诧异,“这衣服挺眼熟。”
住在一个村的大爷大妈天天穿这样的衣服能不眼熟嘛。
我连忙解释道,“我啊,上坟回来的时候跌了一跤,衣服被刺棘划破了,也弄脏了,祁迹就陪我去随便买了一件,他怕我一个人穿着尴尬,也买了一件,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我笑得很尴尬。
奶奶也没打算追问,就是欲言又止地盯着我胸前的黑色蕾丝。
奶奶把牌友都轰走了,准备给我们张罗晚饭。
“奶奶,你别忙,他刚才都吃饱了。”
我拉着奶奶,不怀好意地冲祁迹笑。
奶奶不解地问我,“这不才来嘛,又不是正午,吃的什么啊,在哪儿吃的呀?”
“您孙子亲自买给他吃的,营养又可口,您就不用费心下厨了。”
祁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奶奶,焕生逗您呢,他是怕我胃口大,把奶奶家米缸吃空了。”
奶奶眉开眼笑的,“哎哟奶奶家米缸大,保准够你吃!”
祁迹笑嘻嘻地拿眼神警告我,我视而不见。
奶奶却扯过我低声说:“胃口大好呀,力气大,男人有力气才好。”
我自动脑补了奶奶的言外之意,嫌弃地看向奶奶,“奶奶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把你孙子当做女人了?”
奶奶跟拨浪鼓似的摇头,眼睛却贼兮兮地盯着我,“哎哟奶奶懂,奶奶什么都懂。”
奶奶点了点我胸前的黑蕾丝,笑得别具一格。
奶奶你到底懂什么啊!
奶奶拉着石化的我去厨房打下手,祁迹搁那儿好死不死地冲我坏笑。
奶奶虽已年迈,但是却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我和祁迹都不觉有些惊怔。
奶奶有些遗憾地笑说:“哎呦差了酒,小祁大老远来一趟,总得要喝点酒才行,要不焕生哪,你去村头买两瓶回来。”
我不愿意,“奶奶,村头要走上好些里地呢,我不去。”
奶奶打我,“你这孩子,快去!”
我用筷子敲了敲祁迹的碗,“喂,要喝自己去买啊,不想跑腿也行啊,自己喝自己变,你不是惯会‘隔空取物’嘛。”
祁迹有些不安地看向奶奶,但是奶奶对我说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与兴趣。
奶奶笑说:“既然小祁你会,你就变一个,让我也开开眼。”
祁迹呼了口气,只好闭上眼睛,大概是在搜索哪家人家有酒似的,然后手往桌上轻轻一挥,两瓶未开封的酒跃然而现。
奶奶跟看戏法儿似的,赞叹不已地鼓掌。
“了不得了不得,以你这本事,我也不担心我们焕生以后会穷困潦倒了。”
我笑说:“奶奶你真是低看了我,我再怎么样也不会靠男人吃饭的,他这些啊,变出来的都是别人的东西,说的不好听那就是……”
“哎哎哎,是你让我变的啊,我本来是不情愿的。”祁迹没好气地瞪着我,生怕在奶奶面前,他的光辉形象被我摧毁了。
奶奶看着我们斗嘴,心情越发好,她拿过那两瓶酒,仔细一看,笑得只拍桌子,“好家伙,这是对面老郑家的宝贝啊,珍藏了好些年头的万年春,我们这些牌友但凡聚在一块儿,都要向他讨一回这个酒,可是郑老头抠得要死,一滴也没给我们喝过。”
祁迹试探地问道:“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看起来还没开封,想是自己都没舍得喝呢。”
奶奶二话不说拧开了瓶盖,“那哪儿行,这样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哎呦小祁你真是能干,奶奶太喜欢你了。”
祁迹还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另一瓶酒,看起来真是乖巧又懂事。
奶奶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这孩子,心地也真是善良,你就把这另一瓶酒还回去吧,老郑要是永远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哪天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的,说我没心肝,一瓶都没给他留。”
祁迹笑着点点头,伸出筷子轻轻一敲,那万年春顿刻不见,已然物归原主了。
我隔空传话给祁迹:哎哟呵小模样装的真是清纯啊,你就可着劲装吧。
祁迹回话:人家本来就是小白兔,你非要说人家是大灰狼。
你再他妈冲我娇滴滴地眨眼睛,我把你俩眼珠子扣下来当下酒菜。
祁迹得意地晃着脑袋,对我的恐吓充耳不闻。
祁迹双手恭敬地端着酒杯,奶奶给他斟满了酒,问他:“小祁啊,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工作的呀?”
我就知道,奶奶为了我的终身大事考量,一定会查祁迹的水表的。
祁迹顿了一下,笑说:“我爸妈是做生意的,喜欢世界各地地跑,我都很难联系到他们。”
“哎哟哟,那一定是大公司的大老板吧。”
奶奶两眼放光,仿似看到了我荣华富贵,穿金戴银,遛着秋田的贵妇一般的生活。
祁迹呵呵笑着,应接不暇。
奶奶继续问,“小祁你呢,在你爸妈公司上班吗?”
“不是,我是医生,在竹延镇的人民医院上班。”
奶奶的眼睛更放光了,“哎哟哟不得了,像你这样有自己的理想有上进心的富二代真是不多了,医生这个行当,脑袋瓜子不灵光那是不行的,不像我们焕生,一看你就聪明,又有爱心。”
我扯了扯奶奶,“哎奶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又笨又没有爱心吗!”
“你还说,当初我教你中医的时候,是谁背了一个月,一百首方歌都背不下来?还跟我哭鼻子,说中医太难了太难了,还不如去卖老鼠药,白目照样能赚钱,才不要救死扶伤呢。”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奶奶你真是会挑时候揭我老底,我在祁迹面前一直都努力维系着我天赋异禀又励精图治的形象,被你这么一说,你孙子再也不要抬头做人了。
转眼奶奶又说:“可是咱们焕生啊,虽然怕苦怕难,但还是一直坚持过来了,我当初以为他会半途而废,可是他还是给我交了一份满分的答卷,超出了我对他所有的期望,他是一个和别人有点不一样的孩子,但他却成长的很好,甚至比大多数人更好,我真的很欣慰。小祁啊,虽然你是西医,但也别有意无意地看轻了他这个中医,他所付出的努力,他所得到的收获,我想绝对不会比你少。”
祁迹郑重地点了点头,“奶奶,我知道,起初我对他存着偏见,是我的不对,我也很后悔,对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所以以后,我要加倍爱他,来弥补我的错误。因为我爱他,所以他所有的小毛病我我都会觉得可爱,我会包容他的一切。”
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虽然我也是,但是我更多的是害羞,嘀咕着说:“祁迹你喝多了吧。”
“好像是你喝多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有些烫,被你们这样轮番夸奖,我不脸红那真是厚脸皮了。
奶奶看看我,又看看祁迹,赞叹地说,“般配,真般配,一个中医,一个西医,真正是中西合璧。”
我看着奶奶跟唱戏似的把两个食指并在一块,也跟着乐不可支,祁迹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眼睛也眯成好看的月牙。
昏黄的老旧钨丝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被光笼罩的我们说着笑着,心里的幸福纤毫毕现。
分明没喝一滴酒,我却像醉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