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妈也不得好死吗!”狼后一声痛斥。
祁迹冷冷道,“你们为何出尔反尔!你们答应过我,会成全我们,会不伤害焕生,今日你们所为是为了什么!”
狼王呵叱,“当年血狼二族大战,长老以身殉国,但我族长老乃异世洪荒先驱之辈,当时先祖以数十万的俘虏之灵献祭,才保住长老没有魂飞魄散,将其灵魂供奉在棺林晶棺。长老需要肉灵祭养,于是才有活人杀祭,长老无异于狼族的神祇,难道不该奉养吗!”
祁迹回道,“那为什么非要拿焕生祭奠不可!只怕是你存了私心,根本没有想过让我和他在一起!”
狼王唇畔一抹嘲讽的笑意,终于道出真正的目的,“傅焕生,是鸿蒙老祖的庶妃歧女的遗腹子,异世蛮荒时期,鸿蒙老祖统御天下,但因其暴烈无度,骄奢淫逸,民间不堪劳役重负,纷纷揭竿而起,一时间异世战火纷飞。鸿蒙老祖败阵南逃,偏安一隅,在边南复辟了一个小国,苟且偷安。二十七年前,我们狼族将血族驱逐出异世,顺便剿灭了鸿蒙老祖的老窝,一举统一异世。鸿蒙老祖溺死酒池,其妾室歧女一时失了心智,逃出异世,当时我并不知她腹中还有余孽,对于一个疯子,且让她逃了去。”
我闻言,不觉洞心骇耳,我……难道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我的身世居然如此迂回曲折。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身负异能的原因?我本也是异世之人?
狼王继续对祁迹说,“自傅焕生身上的鸿蒙之力第一次觉醒时,我便差人去调查了一下,才发现歧女为了逃脱捕杀装疯卖傻,和人间一个酗酒的烂赌鬼生活在了一起,后来却是真的得了失心疯。而傅焕生的力量尚未完全具象,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揠苗助长,适得其反,令他的力量不能为我们所用。之后傅焕生的力量莫名其妙被封印,异世不知怎么生起这样的谣言,说傅焕生的力量其实是鸿蒙老祖生前的佩玉,叫灵珏。于是我派御营使去盗取,却三年未果,如今看来,他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倒和你一起变了节。傅焕生第二次的力量出现时,我们知道那力量深藏他体内,所以我们等了这么些时日,就是为了这一天,本想着遣人将他活捉过来,却得到天助,她自个儿心甘情愿地跑到了这里。”
祁迹听完,面色凝重,我听见他心里在说对不起,我握了握他的手,告诉他这都是因果造化,我不怪他。
“我们要傅焕生的目的,不是让他变成我们狼族的战争工具,如今异世太平,根本不需要他的能力。我们是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做一件好事。”
狼王盯着我,蔑视地笑意挂在脸上,“十二月中,寒气之逆极,正是复活长老的绝佳时气。”
“什么?”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祁迹紧紧握住我,狠戾地说,“你是想拿焕生祭灵,复活那些长老?”
“没错,只有傅焕生的鸿蒙之力,才能让我们狼族恢复昔日的辉煌。”
祁迹激愤,“我们狼族已然统御六道,地位稳固!何苦还要复活那些长老!他们沉睡千年,早该入土,若说他们有功绩,但那也是几世之前的事了!让他们活过来,又能做什么!养尊处优得被供着吗,还不是跟死人一样!”
忽而天降大雪,六出纷飞。
狼后神色仓皇,对祁迹说,“不得对长老无礼!”
“笑话!几个连肉身都没有的灵而已!今日谁也别想动焕生一下,若是想动他,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狼王愤懥盛怒,“忤逆不孝,对长老不敬,要这样的儿子有何用,现在我就了结了你!”
祁迹将我推向周植山,“保护好他!”
说完飞身上空,与狼王在漫天大雪的空中激战,一时间棺林风声鹤唳,一些见状不妙的人立马逃遁。
狼后下令道,“将傅焕生带过来!”
小周怒目疾视,一瞬间变成狼人形态,尖利的爪牙重重地拍上地面,侍卫一瞬被震飞。他将我护在身后,喘着粗气在地上匍匐着,全身毛发站立,呈暴戾的攻击姿态。
狼后驱策飞雪,将雪花聚集成锋利的箭矢,万千飞箭朝着小周射过来,小叶一声凄厉地嚎叫,变成雪狼飞奔而来,与周植山并肩战斗。
敌众我寡,小周和小叶灵力所铸的屏障很快被击破,雪刃如剑戟劚斫,划破他们坚韧的皮肤,他们本来就已受伤,渐渐力尽神危。
随即一道冰箭直插小周胁肋,小叶也被射穿手掌,顿时血流如注。
我哭着叫喊,让狼后住手,可是面对这两个下等的狼人,她丝毫没有恻隐之心。
很快,两人被打回人形,飞出百里之外,恢复人形的小周和小叶伤势要更严重。
狼后挥手间,我被牵引着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最后重重跌落在已落了一寸深雪的祭台之上。
地底生出蜿蜒的藤蔓不断地缠绕,将我的手脚紧紧束缚住,我奋力挣扎,但越挣扎越束得紧。
“焕生!”空中传来祁迹的声音。
然而此时祁迹心神不定,狼王趁机一举击落,祁迹口吐鲜血,从高空堪堪坠落。
“祁迹!”
看着祁迹受伤却无能为力,我泪眼朦胧地嘶吼着,“狼王!他是你的儿子,你完全不顾念父子的情分,一定要苦苦相逼吗!”
狼后心疼地看着祁迹,被我这么一说,也心有所动,“狼王,儿子只是一时心智昏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早铲除傅焕生,复活长老们,对儿子的处置,容后再说吧!”
狼王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绝对不会痛下杀手,于是点了点头,挥手间,老树根从地底钻出,将受伤的祁迹囚困住。
无论祁迹如何抗击,都无法从这样铜墙铁壁一般的牢笼里挣脱出。
狼王道,“你就在里面好好看着傅焕生是怎么死的,我要让你知道,违背我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祁迹泣血,委曲求全地跪下,“不要!”
狼王不再看他一眼,请祭司围着火把施法,我的身下凌冽砭骨,周身却是火毒钻心,一时间我乍寒乍汗,全身战抖。
狼王伸出一根手指,接住一片雪花,然后狠戾地朝我看了一眼,那指尖的雪花瞬间变成旋转的法器,割破了我的手腕。
血流成渠,顺着我的手背流淌在祭坛四周,分散进每一个网格,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咒图案,我的眼睛渐渐感到疲惫,仿佛有无数重影在我眼前晃动。
我用残存的力气侧了侧头,看着绝望的祁迹大张着嘴巴对我喊着什么,但我的耳朵里只有雪花落在耳畔的声音,片片雪花覆在我的眼睛上,一切都变得遥远和缓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