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嚯得一下站起来,“你谁啊!”
“你坐下,抬高你的左臂。”祁迹又添了一句,“如果你还要你的胳膊的话。”
从来没有人以这样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气对七哥说话,七哥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满脸写着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吗,再过两秒地痞流氓的劲儿就得上来。
我暂且不计较祁迹刚才对我说的屁话,万一他们闹起来可不好收拾。
我忙对七哥说,“这是祁迹,廖局长应该和你说过了,救我的那位祁先生。”
七哥脸色稍微缓了缓,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情面上总要过得去。可是祁迹还是一副茅坑里的石头脸。
可七哥还是不解,“那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解释,祁迹这个不爱搭话的却开口了:“我住这儿,为什么不能在这。”
我感觉的到祁迹对七哥没什么好感,言语间剑拔弩张,眼里有种近乎因领域被侵犯而产生的攻击倾向。
七哥噎住,看向我,眼中带着极致的不解与怪罪。
我嘿嘿笑着,“七哥,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解释的,或许因为马路的一番话,自己对七哥的感情有了些微变化。
我让七哥坐下,手臂抬高,祁迹是大医院的外科医生,听他的话不会有错,眼前才不是和他置气别扭的时候。
祁迹对七哥说:“你应该第一时间去正规医院,而不是在一个这样的中医诊所,让一个这样的中医没头没脑地替你草草处理。”
七哥就奇了怪了,“我在哪儿弄,让谁弄,与你何干?祁先生你要知道,还没有人敢干涉我的事。”
我听完祁迹的话,一下炸了毛,我终于知道那天我出院的时候祁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跟我猜的没有错,他就是骨子里瞧不起中医。
“我的诊所哪里不正规了!我这样的中医怎么了!我怎么草草处理了!”
祁迹冷笑,“你没有丝毫的无菌操作观念,伤口不大,但却很深,你就这么用没消毒过的镊子拔出来了?不说旁边的动脉,伤了神经怎么办?放在大医院,如果患者之后出现任何感染和炎症,你的责任跑都跑不掉。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你预备撒在伤口上的玩意儿就是你草菅人命的凶器,你以为还是古代吗?这样的创口拿点草药敷上去就能好了?你以为能即时止血,实则伤口溃烂化脓更不好收拾。在我看来,中医根本算不得什么医生,都是些装神弄鬼邪门歪道的东西,而你却能穿着白大褂,让穿着同样衣服的我都感到羞耻。”
第一次听他滔滔不绝对我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我在那样的家庭里立志成为一个医生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不知道我为了当一个好医生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他却带着似乎与生俱来的偏见与优越感,云淡风轻地将我定义成一文不值,堂而皇之地否定我的一切,说我不配。
羞辱和愤怒一齐涌上脑门,我用了极大的忍耐力将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马路嗓门尖锐,“你不懂就别瞎说,你知道……”
“马路。”我不卑不亢地看着祁迹,“别理他。”
祁迹好像对我的灼灼视线不太舒服,扯了扯领带别过了脸去。
七哥握着拳头不发一言,抬头打量着这个外人,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