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谁说话呢?”王小汪一边问我,一边擦着头发上了楼。
我笑笑,“没有啊。”
王小汪纳闷地摇了摇头,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问他,“你,对马路,究竟是怎么想的?”
王小汪沉思片刻,“马路……他挺好的。”
我无奈,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喜不喜欢他?”
王小汪沉默须臾,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嗯,喜欢。”
“什么样的喜欢?”
“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我顿时替马路松了口气,但对于这种直男,我还是得刨根问底以保万全,“你不是喜欢女人吗?当初为了一个景景,都要死要活的。”
王小汪似乎在努力回忆,“其实什么时候喜欢上马路,我也搞不清了,可能是在酒吧他救了我之后,也有可能是被警局辞掉之后和他生活的这段时间,或许很早,或许更晚。”
“那个时候,我被景景甩了,我很痛苦,马路看到了我所有狼狈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马路比景景好多了,至少当时陪在我身边的,是马路。但是那时候我意识到心里这个想法时,很不愿意面对,所以我向女性示好,甚至想重新开始,于是逼着自己去对你诊所里的叶澜澜培养好感,事实证明,我没做到。”
他笑了一下,“还真是一朝弯了,再也没法儿直起来。我还是,如你所说,从鹧鸪变成了芦苇。”
没想到当时奉劝他的比喻,他到现在还记得,我问他,“那你后悔深陷泥沼吗?”
“不,不仅不后悔,还乐在其中。”
“那你还在磨蹭什么?”
“马路他……不喜欢我,张述的死对他的打击挺大的,我想他的眼里,也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急得打了他一下,“那你就……”
突然传来马路剧烈的咳嗽声,他站在楼道上对我使眼色。
我装作看不见,继续对王小汪说,“其实马路他……”
马路又猛烈咳了几声,快要把肺叶给咳出来了似的。
傻大个王小汪说,“马路你怎么了,感冒了?”
马路上了楼,把我挤一边儿去,对王小汪说,“杵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睡觉去。”
“可是傅焕生他还有话要跟我说……”
马路瞪了他一眼,王小汪抖了抖,“哦。”
说完就听话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我这个虚假的姐妹,“你啊,你就可劲端着吧,之前看到男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塞给人家,现在找到真爱了你就怂了。既然你不想我多管闲事,那我也乐得清闲,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说完我准备回自己房间,但还是心有不忍,对他说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张述是你的金缕衣,但是王小汪,却是你的少年时。”
翌日吃过早饭,王小汪准备告辞,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没了工作就一直待在这里。
奶奶照样给他塞了大包小包,生怕他离开了这里就会吃不饱穿不暖似的。
王小汪眷恋地看着马路,“焕生已经回来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马路嘴硬,“我想待在那儿就待在哪儿,为什么要跟着你?”
王小汪吃瘪,不好再说什么,和我们一一道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宅子。
奶奶也看得出马路的心思,笑着拉着我进了屋,我们俩看着站成望夫石的马路,无奈地笑了笑。
奶奶说,“这下得好好让小路后悔一下,才能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我笑着说,“有些事也不用非得经历一番刻骨痛,才能大彻大悟,我这个朋友,还是得帮他一把才是。”
我起身走到马路身边,马路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马路,其实昨晚你睡下之后,王小汪又来找我了。”
“找你做什么?”
“他跟我说,没有你,他再也不会幸福了。”
没有马路,我再也不会幸福了。当王小汪对我说下这句话时,他的泪光在眼里浮动,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掉眼泪。
马路看着我,眼眶顿时红了。
“无足鸟飞累了,也需要休息啊,而岩壁最大的快乐,就是无足鸟回来的那一刻。”
我话音落地,马路转身追了出去,那义无反顾的背影,终于可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和奶奶都不禁湿了眼眶。
都说人与人的相爱很容易,无非彼此动情,互诉衷肠,最终相守,可是像我和马路的爱情,就像磁铁的两极,需要克服多大的阻力,才能拥抱我们的爱情。
奶奶问我,“你怎么现在才告诉小路,看把他急的。”
“因为我想看千里寻夫的戏码啊。”奶奶被我逗得直乐。
磁铁两极最终的相贴,需要慢慢地靠近,最终蓄力一推,爱情也是需要时机的,时机不对,说不定磁铁就相互弹开了。我这个推手,不能一直替他们按在一起,他们真正的拥抱,需要改变自身的磁极,或者磁化对方,才能永远地依靠在一起。
总是有一方,势必要做出心甘情愿的改变的。
我对奶奶说,“我猜以马路的性子,大概直接跟着王小汪回去了,连行李也都不用回来拿了。”
“那也好,以后他和小汪闹了别扭,还能有个娘家回来常住。”
夜色降临,有人敲门。
“祁迹……”
打开门,果然是他。
祁迹冲我展颜一笑,仿佛披星戴月,乘风归来,于是所有的等待都成了值得。这个九曲红尘世外而来的妖物,因为我而在人世有了归宿,无论他身在何方,总会找到回家的方向。
我刚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当益壮的奶奶一个健步飞过来,拎开我,给了祁迹一个结实的抱抱。
“我的孙女婿,总算回来了。”
祁迹笑着抱住奶奶,我无奈地看着他们祖孙固若金汤的情义。
“孙女婿?奶奶,你可真会出卖你的孙子。”
沐浴后的祁迹钻进我的被窝,他再次出现在我的枕畔,仿佛他离开了三天,只是一瞬间的事。
“明天是小周和小叶的婚礼,我们得回去一趟了。”
“嗯。”我有些困意,“但是在回去之前,我们得先去见一个人。”
祁迹用鼻子在我的脖子上蹭了蹭,“可是在去见那个人之前,我们得干一件别的事。”
我点了点头,“对啊,差点忘了,你变身回来之后就是你的发情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