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抱住了祁迹。
第二天,我全身酸软,祁迹倒是精气神十足。
和奶奶打了招呼,我和祁迹就出去了。
祁迹牵着我,“要我看一下他在哪里吗?”
“不用,直接去医院吧。”
转眼间,我们出现在杨妈妈的病房里,好在她正在熟睡,没有吓到她,而坐在床边的杨谨之手一抖,削好的苹果滚落床底。
杨谨之,果然哪里都没去。
他有一个病重的母亲,为了维持母亲的一息而投靠时七,如今时七身死形灭,他也只能数着日子陪着母亲度过余生,自然不会去逃命。
杨谨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放下手里的水果刀,犹如一口枯井,无神的眼睛看着虚空,他笑了笑说,“今天医院给我妈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们稍微等一等,我妈死了之后我再死,我不想死在我妈的前头。”
杨谨之慢慢摘下他妈妈的氧气面罩,床上气若游丝的病人忽而胸腔一滞,鼻翼开始剧烈地煽动。
祁迹看着我,“焕生……”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杨谨之的动作,没有一丝想要阻止的意思。
杨谨之的母亲脚趾大张,轻轻颤动了几下,脸色由青紫变得苍白,最后一丝气息终于从张开的嘴边溜走,再没了动静。
杨谨之闭上眼睛,有泪滑出。
他迅速拿过水果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祁迹。”
祁迹立马会意,眨眼之间,杨谨之手上的刀子在碰到他的脖子之前,化成了一滩水。
杨谨之苦笑,“你们要比时七更狠,他只是拿我妈的命相胁,你们却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妈,还不让我死,让我多活的每一秒都忏悔痛苦。”
我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你如今也尝到了,我们扯平。”
杨谨之抬眼看我,我对祁迹说,“你去缴一下医药费。”
“可是……”
“没关系的。”
祁迹知道我想单独和杨谨之说几句话,于是带上门出去了。
我走到床边,“其实你是喜欢祁迹的。”
杨谨之看着他的母亲,“我若是喜欢他,怎么会害他。”
“当你对我撒谎,说给我敷脸的熟鸡蛋是你准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祁迹,并且不比我少。你说起他时,脸上的神采,你看向他时的眼神,你对我极力克制可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的敌意,我通通看在眼里。”
“明明心里一清二楚,还对我和颜悦色,口口声声叫我弟弟,你比我虚伪多了。”
“的确,我虚伪,看到你对祁迹故意做亲密之举我很难过,可我什么都不说,看到你和祁迹关系很好的样子,我很嫉妒,可我也不说。可是杨谨之,我认为在爱情里,我们都是平等的位置,都有权力争取自己的幸福,我没有立场说你,更令我无法说出心情的原因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弟弟。”
杨谨之抬眼看我,眼眶红得骇人。
“我觉得我和你很像,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但骨子里都很自尊坚韧,所以我想做你哥哥,绝不是说说而已,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让你以后的人生稍微顺利平坦一些,不要像我一样一波三折,磕磕盼盼的。你叫我焕生哥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你也清楚,你的工资早就和正式员工的工资一样,小周他们都不知道,我还会在你的工资卡里多打一些补贴,我经常放你的假,哪怕诊所忙不过来,我还是想你能多些时间照顾你的妈妈,我心想着,只要你学成,以后咱们俩一起坐诊,你慢慢也会积攒些老病人,口碑有了,以后你想要自己单干,我也会全力支持。”
我克制着眼泪,“可是你怎么对我的?”
我笑了笑,“也对,你一开始就怀着不单纯的目的接近我,我怎么能奢望你用真心待我?刚刚祁迹去缴的那笔医药费,是我最后给你的工资,以后我们只有曾经的雇主关系,兄弟之情不复存在,你我两清。”
“哦不。”我顿了顿,“我从来不是一个过分善良的人,你还是一辈子都欠我一个人情才好,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过的心安理得。”
我握起他妈妈的手,感觉床上已死的人,身体里的血液重新涌动,五脏六腑开始迅速愈合,精神开始重生,复活的时间要比吴妈那一次快得多。
很快,心电监护恢复了正常形态,并且是健康的常人状态。
“妈……”杨谨之颤抖地叫了她一声。
杨妈妈吐出一口浊气,咳嗽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有些疲惫,又缓缓合上了眼睛,但呼吸趋于平稳。
我松开手,杨谨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毕竟你妈久病,元气还没完全恢复,可是你妈现在是一个无病缠身的正常人了,只要等她休养好就能健康如初。”
杨谨之的泪水滚滚而落,“你真的,真的可以……”
“你好自为之吧。”
我拉开病房的门,杨谨之叫住了我,“焕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