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祁迹坐在巨树之上,我依偎在祁迹怀里。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形?”
“三日后。”
“怪不得,每次都要失踪个三天才回来。所以,你是……时家人口中的,狼族?”
祁迹点点头,脑袋碰到了树桠上,像个傻瓜似的揉了揉。
我哀嚎一声,“我居然真的喜欢上了一只狼,还是色狼!”
祁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抱歉地说,“自从喜欢上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我是人类有多好。”
我拍了拍他,“你为了我,居然有这种背弃种族,大逆不道的想法,真的好吗?”
我接着问他,“你今晚明知道我没睡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会好奇我的身份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早就想像你坦白,但是我没做好准备,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回心转意,我害怕因为你看到我真实的样子,而离开我。但是纸包不住火,你早晚会知道的,所以我就豁出去,赌一把,堵你,不会放弃我。”
祁迹从知道我的怀疑开始,也一定很煎熬痛苦,他要多么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才让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以最小的刺激程度呈现在我面前。
“恭喜你赌赢了,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幸福。”
祁迹因为我而感到幸福,这一刻,我无法想象自己有多么庆幸自己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像,下一秒突然死掉,也会非常满足的感觉。”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赶紧拔下他一根毛,“你可以把这根毛变成蒲公英吗?”
他懵懂地看着我,听话地眨了下眼睛,手中的毛发即刻变成了一株白色蒲公英,我轻轻一吹,蒲公英的种子随风散去,像一个个发光的水母泅在空中,而后失散不见。
“这样,不吉利的话就随着它们飘走了。”
祁迹像是听见什么新奇的事情,开心地笑了起来。
“所以,你以前都是骗我,你根本不用回族里,找个山林躲起来就是了。只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些藤条捆着自己,你看,这里都裂开了。”我看着他被紧紧勒出伤痕的皮肉,心疼地说。
“没大碍的,等我恢复人形,所有的伤口都会自己愈合。每逢月圆之夜,我们会不得已变回狼身,因为月相的关系,一些狼会在此期间繁殖,也有一些狼会改变猎食习性,而我不同于普通的狼,我会变成狼人完全型,狼人状态下身体暴涨,直立行走,并且维持着狼的外形,暂时失去记忆,呈极度暴走状态,攻击力速度也相应提升,凶残而且嗜杀……”
我的身体抖了抖,他安抚着拍了拍我,“别怕,那个状态只会维持在完全满月时,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度过了最吓人的那个时期,为了不伤害人类,不伤害到你,所以需要用这些东西事先将自己束缚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痛不痛?”我摸着那殷红的伤口说。
祁迹摇着头说,“我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痛,真的。”
我故意用手戳了一下,疼得他嗷嗷叫了一声,忽而山野里传来接二连三的嗷嗷狼声,似乎在呼唤和应似的。
“叫你在我面前还逞能。”
祁迹苦着脸说,“媳妇儿太坏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人类世界生活,还假模假样地在人民医院做医生?”
“我们异世历年来都和人类世界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我们狼族族规也有相应的戒律,可以自由来去人世和异世之间,但不可过分插手人类的事情。我从小就更憧憬人类世界,所以我的学生时代都是在人类世界度过,大学也是在距离棺林最近的坞水念的,我们虽然有强大的能力,但要在人类世界安身立命,不能完全依赖能力,所以我就以一个人的身份在人类世界游历了很久,我姐也是,还当上了检察官。我们虽然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但其实化身人形的时候,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我们有喜怒哀乐,也知道人情世故。”
“人类世界好玩吧,你们异世简直就是人类世界的复刻。”
“没错,异世原本是一草一木都没有的蛮荒地带,千百年来,异世一直都在向人类世界看齐,人类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从史前的刀耕火种,到后来的稼穑纺布,无一不再模仿人类,哪怕那些个魔物,根本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穿衣服的。”
听着倒挺有意思的,还是我们人类的智慧更胜一筹。
我想到南山的一幕,忙问道,“那上次在南山,你为何那么狼狈,分明是受了伤。”
“这就牵扯到狼族和狼族的宿敌血族千百年来的恩怨纠缠。那日我出了异世,遭到血族余孽的伏击,精心策划的报复围剿,我一己之力难以应付,只能伺机逃到了人类世界,因为情况紧急,我靠着意念随机到了一个地方,不想被你撞见了,那时你应该看到我是凭空出现的,情急之下,为了封锁你的记忆,我才……”
我瞪着他,“所以你才眼睛一斜,玻璃杯一炸,碎片直插我脑门是不是,没想到初次见面,你就给了我这么大的见面礼,后来我对你还百般献媚,而你还一副不领情的样子,我真的是脑子瓦特了。”
祁迹嘿嘿笑着,“我也是没办法,那晚在警局也是我偷了你的记忆,不然你要是知道自己避开了子弹,还不觉得自己精神出问题了,我是为你好。”
“你还真是随心所欲,刚刚也是你让我恢复记忆的。这么一来,哪天你万一出轨了,你还不是想让我忘了就忘了,戴着顶绿帽子都不自知,还巴巴地对你好。”
祁迹急了,“这说的哪儿的话,我怎么会出轨?”
“那可不一定,长得好的人都不怎么靠谱。”
祁迹表情庄重,义正言辞地说,“你可能不知道,狼的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有且只有一个伴侣,要么没有,要么终身只会有一个。”
我心里一动,假装狐疑地看着祁迹,祁迹依然面不改色,严肃而郑重。
我忽而笑了,往他怀里蹭。
“这时候我倒有点庆幸了,幸好我爱上的是一头狼,不是什么泰迪狗。”
“媳妇儿应该感到欣慰。”
我呸了一声,问道,“接着刚才的话题,既然是血族余孽,那么一定是你们狼族对血族进行大规模的清扫了,否则也不会叫余孽。”
祁迹点点头,“说来也是一千年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