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华身着宝蓝色T恤，黑色长裤精神抖擞地走进星光大厦。不一样的风格，却同样地英俊不凡，那种气场完全不像来上班的工作人员，倒更像是某国际名模，正在万众瞩目下走上T台。
宋艾艾等人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今天熠少没有在大台处停留，只是向她们笑了笑，就直接走过去，进电梯了。
—— ——
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外间没人。走入自己房间，却已打扫干净。
那只小蜗牛呢？去给自己冲咖啡了？不是告诉她要等自己来再去，又忘了？
熠少坐在办公桌后，以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等了有十几分钟，也没见秘书送咖啡进来。
林熠华抓起电话，打内线：“我的咖啡怎么还没来？”
“噢，我，这就去冲。”
“以后不要我等我吩咐，看见我进办公室就去倒咖啡，然后到我办公室来记录今天的工作安排，懂了？”
“嗯。”
林熠华扔下电话听筒。
二十分钟后，顾曦妍将咖啡送上。
“怎么这么慢。”林部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正宗，小蜗牛冲咖啡的手艺真不错。
再看了看秘书牛仔裤白衬衫的装扮，虽然不怎么漂亮，但总算正常了。
“小蜗牛，你今天的工作是去集团各部门打探陈可儿的情况。”熠少说。
“哦。”蜗牛点点头，然后问，“……可是，怎么打探？”
林熠华放下咖啡杯，看向自己的秘书，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于放弃。
端起咖啡又喝了几口，林部长将空杯子放在桌上：“跟我来。”
顾曦妍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
—— ——
两人走到电梯旁，顾曦妍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熠少歪着头看她：“把你带到外面卖掉。”
电梯门开了，林熠华很绅士地用手扶住电梯门，示意顾曦妍进去。虽然自己是上司，但熠少对女孩子向来都是十分绅士的，就算那个女孩儿是只奇怪的小蜗牛。
顾曦妍的脸上却再度出现那种惊恐的神色，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干嘛？进去啊。”林熠华伸手拉她。
顾曦妍却又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双眼直直地看着电梯内。
小小的，完全封闭的空间，双脚离开地面，看不见外面；然后“咚”地一声，坠下去、坠下去，坠入无底的深潭……
一个场景在顾曦妍的脑海中浮现，小小的女孩儿站在崖边，下面，是万丈深渊，女孩儿无助地哭泣，向着崖下喊：“爸爸……”
“你干嘛？电梯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看的。快点儿。”林熠华催促。
顾曦妍抬头看向男子，目光中满是真实的慌乱：“不，我不要坐电梯……”
熠少摇摇头，放开按在电梯门上的手：“那好吧，反正只去楼下，我们走步梯。”
顾曦妍松了口气，当先向步梯方向走去。
林熠华跟在她后面，小声说：“还真是只怪蜗牛。”
—— ——
综合办主任张淑琴看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男子，满面惊喜地起身相迎：“熠少，噢，不，是熠总，您怎么来了？”
林熠华摆摆手：“有芳总，有新总，没有熠总。叫熠少，或者林部长也行。”
张淑琴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林部长，您喝点什么？还是咖啡吗？”
“刚喝过，你别忙了。不用太客套，我就是很久没回公司了，过来看看以前的老人儿。”林熠华说，“张主任在万锦也有十几年了吧。”
“十二年了。”张淑琴说。
“几年没过来，公司又多了好多新面孔啊。”
“是招了很多人，这几年在林董、芳总、新总的领导下，集团飞速发展，现在已经涉及十几个行业，是恒阳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在全国也能挤进百强了。”作为万锦的老员工，提起集团的发展张淑琴还真是有着满满的自豪感。
“在这么大个企业当综合办主任，挺累的吧。”林熠华伸长双腿，完全是一副闲聊的姿态。
“没有，能为公司尽力，是我的荣兴。”张淑琴说。
林部长向张主任的办公桌方向望了望：“集团组织架构图综合办应该有吧，我想看看。”
“在电脑里，我这就给您调出来。”张淑琴边说边起身往电脑边走。
熠少也起身，跟在她身后。
“就是这个，”张主任指了指电脑屏幕，又将自己的椅子往林熠华的方向移了移，“您坐这儿看。”
“不用，坐久了，站一会儿。”熠少闲闲地站在张主任身边，“架构还真庞大，有几百个分公司？”
“两百六十一个。”
“回头把详细资料给我秘书一份。”
“好的，林部长。”
林熠华直起身，将目光从电脑上收回：“张姨身上的香水味儿很好闻，好像和陈可儿用的一个牌子的？”
“那哪能啊，陈秘书用的是香奈儿典藏版，几万块一瓶呢，我哪用得起啊。”张淑琴说。
“几万块一瓶的？陈秘书家境很好？”熠少问。
“这个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不是恒阳本地人，但很少听她提起家里。”
“她的绩效考核成绩怎么样？”林熠华问。
“连续五个季度都是勉强及格，芳总平时对她好像也不是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换掉她，可能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吧。”
林熠华点点头：“那行，不耽误你工作了，我走了，有时间到我办公室坐啊，张姨。”
张淑琴将林熠华两人送至门前。
熠少站在门边向张淑琴的方向略倾了倾身子：“还是觉得张姨你身上的香水味儿更好闻……”轻轻动了动鼻翼，仿佛在回味中沉醉了一下，然后才推开房门，走了。
张淑琴站在门内，痴痴地望着前方。
良久，忽地一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杯香水，在胸前又喷了几下。
深呼吸了一下，张主任微闭双眸，四十几岁的女人，双颊绯红，看上去竟似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 ——
此时的熠少已坐在人事部崔晓兰的对面：“以后部门能不能招到合用的人，就要靠崔部长多费心了。”
崔部长笑得一双眼睛只看得到描画得黑而长的眼线：“有什么样的要求林部长尽管说，一定尽量达到您满意。”
“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主要就是协助我工作，我看芳总新总的那两个助手就都不错。”熠少说。
“许英杰是很好，沉稳上进，努力扎实，是个非常好的帮手。至于陈可儿嘛……”崔晓兰的声音顿了顿。
“她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问题倒没有，就是不太出色而已，工作表现很一般，工作热情也不高。”
“噢？是这样啊，可据我所知芳总对下属要求一向是十分严格的，能当她的助理，一定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崔部长，把陈可儿的档案调出来让我看一下。”
“好的。”崔部长走到电脑边，调出陈可儿的档案，“要打印出来吗？”
“不用，我就随便看看。”林熠华站起身，走到电脑前，站在崔部长的身侧和她一起伏下身看电脑：“父亲，陈刚，宏阳县第二煤矿厂，工人；母，王玉，宏阳县第二煤矿厂附属幼儿园，保育员……”
随着男子低沉的噪音在耳畔响起，崔部长侧了侧头，看向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不知怎地，放在桌面上按着鼠标的手，就止不住地，微微颤一颤。
“毕业于菁华大学，‘菁华’是个什么学校？青华的青上面多了个草字头？”熠少问。
“和那个青华不沾边儿，是所三流大学，刚成立不久，陈可儿是第二届毕业生。”崔部长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噢。”林熠华直起身，“谢谢崔部长，那我就不多打搅了。”
随着身边的男子与自己距离拉开，崔晓兰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却又有种莫名的空落。
熠少的目光落在崔部长的手指上：“指甲，真好看。”
崔晓兰的心猛地一颤，抬起头，看见那男子一脸欣赏，看向自己手指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件让人惊艳的艺术品。
林熠华带着秘书离开后，整整一个上午，崔部长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办公桌后对着放在桌面上的十根手指，发呆……
—— ——
走出人事部部长办公室，林熠华问顾曦妍：“接下来要去大堂吧，在一楼，你确定不坐电梯？”
顾曦妍点头。
“刚刚在两个办公室问到的关于陈可儿的情况，都记下来了？”熠少再问。
顾曦妍再点头。
“能记多久？”
“只要记下了，就不会忘了。”
“多久都不会忘？”
顾曦妍再点头。
“那好吧，走楼梯，为了我的移动内存。”熠少迈开长腿，向步梯方向走去。
—— ——
大堂吧内，林熠华问过来送咖啡的黎遥：“这里怎么都没人？”
“董事长不喜欢员工在工作时间休闲或会客，上个月，有个男职员在这儿见了女朋友，被董事长看到了，然后就被开除了。”黎遥毕恭毕敬地答。
“噢，芳总和新总也不下来坐会儿？”林熠华一手把玩着咖啡杯，一手轻轻支额，像个正在咖啡厅消磨时光的富家公子，样子闲适又清贵，看上去十分养眼。
“他们基本不来，要饮品都会让秘书助理下来拿。”黎遥的神情看似也放松了一些。
熠少点了点头，懒懒地问：“芳总还是不喝咖啡，只喝那些花花草草泡的茶？”
黎遥答：“芳总最近在喝玫瑰。”
“那她秘书呢？也喝花茶吗？”
“陈秘书不喝茶，但也不喝咖啡的，她什么饮品都不喝，只喝白水，她怕胖。前段时间非说自己胖了，连午饭也不吃。”
林熠华端起咖啡杯：“噢？这么在意外表，是有男朋友吧。”
“那倒没有，陈秘书没有男朋友的。”黎遥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听到她在大堂接电话，好像是她家人要给她介绍对象，她说不要，还想一个人轻松几年呢。”
熠少放下只动了一口的咖啡，怎么觉得味道没有那只蜗牛做的好呢？
“好，谢谢。对了，你脸上，有点儿东西……”熠少从桌上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黎遥。
黎遥看着面前那修长的手指，傻傻地愣着。
熠少一笑，手指上移，在她嘴角轻轻擦了擦：“好像是冲咖啡时溅上去的，现在好了。小蜗……嗯，顾秘书，我们走吧。”
顾曦妍跟着自己的上司，走出大堂吧。
身后，是黎遥呆立在原地的身影、红红的面孔和闪闪发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