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萧漆黑的眼眸闪了闪。
他将面前人儿的醉态一一收入眼中。
“你为什么要走，能告诉我吗？”
秦昭昭很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
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她心里会一直放不下的。
“因为……”
夜萧还不知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话到嘴边了，还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的身份。”她忽然看着他说道。
“秦姑娘。知道夜某的身份？”他见她面色不假。
“你是大理寺卿，夜大人的长子。”
秦昭昭若不是从百里巫口中得知，怕是一直都不会想到这来。
夜萧紧抿着唇不语。
“夜公子，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是因为夜大人让你回去了么。”
她唯一能猜想的，只有这个原因了。
他酝酿片刻，道：“是。”
“果然。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大理寺卿的长子，竟也会与京兆尹扯上干系。”
“秦姑娘，夜某也并非有意隐瞒。”
“我知道。”
秦昭昭打断，道：“我清楚夜公子的为人，所以一直相信着。即便你因此而隐瞒我，想来也是有道不出的苦衷。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苦衷是因为什么。”
他的身份敏感，本就要多加掩饰。
他不愿意回去，一定是与他的父亲夜大人有些不合。
不让夜大人找寻到他，他只能隐瞒自己的身份。
但却不想，机缘巧合之下，她还是知道了。
“那玉扳指是怎么回事呢？你与百里道，又是怎么结识的。”
秦昭昭总要问的。
“秦姑娘，抱歉……一直以来，夜某欺骗了你。”夜萧的眼中自责。
“不用说抱歉。现在你能说够出来，就不算是欺骗我。”
“秦……”
她捂住了他的唇。
夜萧的眼中带着错愕、复杂、讶异、不解、以及莫名的情动。
秦昭昭双眼迷离，因为醉酒而雾蒙蒙的。
她移开了自己的手，道：“你不必感到愧疚，如果换做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低垂了眼眸。
“夜公子，你其实不是为了玉珏接近我的吧。”
如果玉珏对于他来说，这般重要，为什么她看不出他对此玉珏有多珍视。
他那夜衙门，还粗心的将它遗落。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是为了等百里道露面，所以伺机在京城蛰伏。为了那玉扳指，你假意接近我，是想借助京兆尹，慢慢等待机会。你知道，这块玉珏对于你来说，虽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对于百里巫来说，却恰恰相反。百里巫出现了，百里道也会跟着出现。”
秦昭昭望向他，继续道：“那玉珏其实根本随时可以摘下来，只是阿瑶姑娘有意做出摘不下来的假象，让我以为，你会为了玉珏一直留在我身边，直到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将玉珏要回。”
她其实能想得到，只是不愿意去那样想。
但现在，不是她逃避的时候。
他无法说出，就让她来说，这样对他会好过一些。
夜萧缄默不言，她说得半点不错。
“你多番相助我，救我，与我结为好友。也都是为了靠近我，与我拉近关系。你有办案的能力，也因为你是大理寺卿夜大人之子，夜大人的真学，多多少少，你能得到一些。”
秦昭昭的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看着他。
“是。”
果然，她猜测的都对。
“等到了百里巫，百里道也相继露脸。你协助我们抓住了他，在牢中，你喂他吃下毒药。三日之后，离京之前，他若能保守秘密，你便将解药给他。说来说去，那玉扳指，对于你来说，当真这么重要？我不明白。不过，这一定也是你离开大理寺，来往京城的真正原因吧。你为了那玉扳指，寻觅许久。”
秦昭昭无论怎么也想不到，玉扳指与他之间的联系。
夜萧听完她的一席话，面上苦笑，“秦姑娘，果真聪明。”
“我想听你说。”
“秦姑娘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这次，他没有自称夜某，而是更为提切的，“我”。
秦昭昭期待着他开口。
但很快，她的胃中一阵翻搅，不可控制的吐了。
随即，便越吐越厉害。
夜萧扶住了她，语气带着焦急，“秦姑娘。”
秦昭昭平复了过来，拿出帕子擦了擦，道：“没事……”
“我带你下去吧。”
“嗯。”她点了点头。
但现在的她，吐完了便半点气力也没有了。
她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
夜萧横抱起她，便纵身轻跃至下。
“什么人！”
捕快起夜，察觉到了声响。
秦昭昭无力，动了动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我。”
听着声音好生熟悉。
捕快才想起来，这声音不是夜萧公子么？
他凑近了过去，紧张问道：“我们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醉了。”
“醉了？大小姐喝酒了？”捕快诧异万分。
夜萧抱着她，去了她的房中。
“真是有劳夜公子了。大小姐也是，她明明不会饮酒，为什么偏要饮呢。”
“可有醒酒汤？”他淡淡问。
捕快愣了下，道：“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便不放心的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赶忙去准备了。
夜萧坐在她的榻前，看着人儿的秀眉紧紧的皱着。
她似乎是睡过去了。
他轻抬手，为她抚平眉眼。
他轻叹了一声，道：“秦姑娘，我……”
秦昭昭忽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抓住，道：“别走。”
她的声音虚浮，有气无力。
但那抓住他手腕的手，却用尽了力气。
她真的不想让他走。
她还有话要对他说。
夜萧便当真没有离开，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过。
手臂渐渐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捕快端来一碗醒酒汤，看着此情此景，险些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醒，醒酒汤好了。”
夜萧轻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
再起身接过碗汤，手臂有一刻的发麻。
“夜公子，夜深了，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个，就由小的代劳就行。”捕快道。
“还是我来吧。”
捕快见此，便连忙过去，轻轻将大小姐扶坐了起来，以供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