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大口的咯着血,心莲在一旁着急的为他顺背。
秦昭昭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也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不关他们的事啊。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青哥才会……”
心莲低低的掩面哭泣,痛悔不已。
“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心莲恳求的跪在了等人面前,满面凄然道:“人是我杀的。”
顾元一把将她扶起道:“心莲,你在做什么!”
她挣脱着又跪了上前,道:“人,是我杀的!”
秦昭昭见她不像是玩笑,便正色问道:“什么?”
“林显。”
心莲念此名讳时,眼中划过一抹阴狠。
她的玉手紧紧的抓着衣裙。
秦昭昭转而问顾元道:“你说。你是怎么杀的人。”
顾元视死如归道:“绳子。我以绳子将他勒死的。”
“具体。”
“杀死林显的当日。我假意以心莲的名义,约他单独去了后山,趁着无人之时,便将绳索勒死了他。”
秦昭昭想了想,道:“噢,我明白了。老李,我们之前不是还疑惑。为什么尸身的脖颈上有两道勒痕,一深一浅么。”
仵作李定睛一思,道:“是因为顾元杀人害怕,没使够劲?”
“也有可能是林显装死。顾元以为自己已经杀了他,便匆匆离开。却不想,心莲一直尾随他们,见到了装死的林显。便……”
秦昭昭说着,低头看到了正跪在地上的心莲,其脖颈露出的金链子。
“便以这条金链子,用力勒死了他。”
顾元不可置信的看着心莲。
心莲没有反驳,只是无声的啜泣着。
顾青躺在榻上,挣扎着,掉了下来,爬到她的身边,道:“心,心莲……”
“青哥!”她大悲。
“你,怎么这么傻……”
“我要与你一起。”心莲满面凄然。
秦昭昭道:“还有你,顾大公子。张庆与孟予,都是你一人杀死的是吧。”
顾青嘴角流血,胸口上包扎的白布早已被血浸湿。
“快,快传郎中啊!”顾元大惊。
“放心,他死不了。”秦昭昭寒声道。
“我,我……”
顾青正欲言,手一垂,昏死了过去。
秦简面色沉了沉,命令道:“将人带回衙门。再传郎中。”
“是。”
心莲忽然疯了般大叫,“你们不能带他走,不能!”
捕快推了她一下,哪知她却踉跄倒在了地上。
她绝望哭泣,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寻着柱子正欲撞过去。
“快拦住她!”秦昭昭喊道。
张捕头眼疾手快只身拦在前头,扶住了心莲。
但她却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顾元苦笑着,毫不反抗的由着捕快押走。
——
屋内灯火通明,出了屋,才知天已亮。
一场闹剧,持续了一夜。
回到衙门,秦简疲乏按了按眉心。
秦昭昭为他捏着肩膀,道:“爹。辛苦了。”
他望向女儿清秀的脸,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昭昭。今夜,你让爹很是惊讶啊。”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道:“在爹的面前,女儿只是班门弄斧啦。”
“唉。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若你是男儿,爹真想将这办案的功底皆传于你。但你是女儿……”
“女儿家怎么啦。”
秦昭昭打断道:“爹,我这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可比那些个,整日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哥好多了。还有那些个整日待在闺阁里绣花的女儿家,还不如我在这里帮爹分担呢。”
秦简叹了口老气,欲言又止。
她打了个哈欠,道:“不说了爹。女儿想去休憩一会儿,好困。”
“也罢。”
“那爹。你的这些案牍呀,也先别处理了。一夜未睡,是很没精神劲的。还是先休憩一会儿吧。”
“好。”秦简答应。
秦昭昭笑了笑,悄悄的掩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里屋。
在回廊上,她叫住了张捕头,道:“人醒了没?”
“还没。大小姐,我看你昨晚没睡好。不如现在去睡会儿吧。左右衙门里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嗯,那等他们二人醒了再来告诉我。还有,该审问的还是得审问。”
“明白。”张捕头应声。
——
秦昭昭一睡就睡到了午时三刻。
心莲已经醒了,她虽然杀了人,但她肚子里头还有孩子。
具体也只能等她平安将孩子生出来,才能依罪处置。
顾元被押进牢里听候发落。
而顾青,本就身子虚弱,这回一难,是他自食恶果。
怕也是时日不多矣。
“大小姐。”张捕头将饭膳端进来。
“老张。”
秦昭昭来到桌前坐下,将饭菜端来放下,道:“好饿啊,是我爹让你送来的吧……对了,他们人可醒了?”
“醒了。顾青都已经招认了,大人命人将他单独关进了牢房内。”
“还有……”
她正夹了一口菜嚼着,问道:“还有什么?”
张捕头正色道:“那后山的猎户过来衙门,道之前是因为一家老小,不敢说出实情。现凶犯被抓到了,他也就敢言了。”
秦昭昭吞下了米饭,道:“说了什么?”
“那日林显被杀,他亲眼目睹。因为害怕,遂不敢声张。”
“嗯,确认是心莲与顾元的干的么。”
“确定。”
“顾青那边呢,怎么说。”她夹了块肉。
张捕头道:“张庆,是他在放课后。顾青带其走了太学院后门的小道,二人相约于后山寻野味。他们还去购置了箭弩等铁器。这我也去专门售卖的铺子问过了,确有此事。”
秦昭昭听着,道:“继续说。”
“顾青在后山,假意道自己去方便。实则是为了引诱野猪下来,张庆为人张扬,见到野猪蠢蠢欲动,想靠只身之力擒了野猪,好出去与好友炫耀。却不想,野猪之蹄被躲在暗处的顾青所射,发了狂的野猪横冲直撞,生生将张庆拱死。”
张捕头说着,头皮有些发麻。
“那张庆脸上的皮肉不会是野猪吃的吧?”秦昭昭放下碗筷。
“不是。但顾青为了借此制造出,张庆是被野猪所害的假象。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兽爪,以刀具未辅,将张庆的面部毁坏,以此达到目的。”
“嗯,那心莲姑娘呢?”
张捕头道:“她现有孕在身,暂且不能对她怎么样。只得延后再罚。”
“孟予怎么死的。”
“是顾青与顾元发了邀帖,邀孟予来到顾府。顾府所处之地偏壤,周围又无人家,只此一户。遂未有人注意。顾青又在孟予的酒水里下了毒,将其毒死后,夜里抛尸池中。”
秦昭昭思忖道:“所以那夜,他们听到的落水声,并不是顾元不慎掉进池中。而是孟予被害,抛尸进了池中?”
“对。”
张捕头叹了口气,道:“可不就是为了情么。顾青与顾元皆爱慕心莲。深知心莲深受那三名畜生的凌辱,痛不欲生。所以,杀他们三人的动机,早已有。”
秦昭昭无言。
“事情便是如此了。顾府现也被查封了。”
“嗯,做的好。”
“话说,大小姐。沈公子近日怎么没来找你了?”
张捕头觉得很奇怪。
秦昭昭起身,收拾了下碗筷,道:“大抵是看见我比较忙吧。”
“那不是还有位叫夜萧的公子?”
“夜公子……他应该也很忙。”她笃定道。
“好吧。”
“天气要变冷了。让弟兄们都穿严实些,莫要感了风寒。”秦昭昭回头道。
张捕头“嘿嘿”一笑,道:“他们就整日说大小姐贴心呢。”
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