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梦魇03.
咖啡杯里的茶2018-01-28 11:166,984

  一所空无一人的学校。

  琉正在拔足狂奔!

  他一路跌跌撞撞,边跑边回头看,仿佛身后有谁在追赶着自己。

  他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拼命跑着,一直努力寻找着出路,突然看到前方一扇虚掩着的教室门,心中一喜,猛地钻了进去,缩在讲台下一动也不动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轻微的,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啪啪响着的,是血从刀尖滴落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了。像刀子就逼迫在耳边,滴落的是自己的鲜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停在了门口,往左转了转,又往右移了移,似乎在寻找是否有人躲藏在里面。

  帆布鞋顿了顿,毫不犹豫地往前迈了一步。

  琉屏住呼吸,匍匐在地上,看着那双帆布鞋一点点走了过来。

  琉瞪大眼睛竖着耳朵,双手撑在地上,悄无声息往教室后面爬。

  帆布鞋和血滴,缓缓跟了过来。

  琉吓得瑟瑟发抖,胳膊突然撞到桌腿发出了一声巨响。

  帆布鞋加快了脚步,刀子的寒光映在墙壁上晃得刺眼。

  琉被吓得牙齿打战,眼泪都流出来了,喉咙因为紧张发出了低低的咯咯声。

  帆布鞋和琉,在教室里像捉迷藏一样,你追我赶。终于,帆布鞋发怒了,一脚踹开那些碍事的桌椅,朝着琉步步逼近。

  琉猛地站了起来,看也不敢看凶手,拉开后门,一路狂奔出去。

  刺眼的亮光扑面而来,琉眯缝着双眼,抬起手来试图遮住那些光,可是亮光瞬间把他吞没了。

  “璃——”琉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像什么东西正在身体内逼迫着他发出了这野兽般的号叫。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猛地抽搐了几下,手指动了动,撑住地面,缓缓爬了起来。

  他一点点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嘴角突然扬起一丝狰狞的笑容。

  帆布鞋踩在地上,深蓝色的制服裤子,他一点点解开制服的扣子,胸口还别着一个校牌。

  他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视线落在了沙发角落的一个背包里,枪的轮廓分外明显。

  琉伸手一探,一把沉甸甸的枪就握在了他的手中。

  夜灵此刻还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特别幸福。关侑仰面躺在椅子上,却一脸痛苦,密密麻麻的冷汗爬满了整个额头。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夜灵的脑门儿上,然后顺着她的鼻子到嘴巴、脖子,沿着身体一路下滑,脸上的表情疯狂得像个神经病,嘴唇一嘟一缩,发出低低的声音,模拟着子弹射入身体的砰砰声。

  他的食指一直没有扣动扳机,而是移开枪,摇摇晃晃走到椅子后面,枪口缓缓指向了仰面躺着的关侑,嘴里还在“砰砰砰砰——”说着,中间还发出得意洋洋的低笑。

  “砰——”

  枪口在关侑的额头上停顿了片刻。

  “砰——”

  枪口移到了关侑的喉结处。

  “砰砰——”

  枪口顺着脖子滑到了关侑的肩膀,一点点移向左胸心脏处,突然觉得不过瘾似的又换到右边砰砰了几声,最后才顺着喉结一点点重新回到了关侑的眉心,琉似乎在模拟怎样的死亡模式更让自己满意。

  “拜拜!”琉的嘴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食指一点点弯曲准备扣动扳机。

  关侑的嘴角顽皮地一弯,突然睁开亮闪闪的眼睛:“终于出来了吧,璃!”

  他的手已经瞬间扼住了那只握着枪的手,然后微笑着一点点把它扭到极限,枪口对准了天花板。

  那双和琉一模一样的眼睛,却散发着邪恶的光芒,他怒瞪着关侑,咬着牙恨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你当我是瞎子吗?很多人在经历了重大的挫折之后,性格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我查过了,琉的父母因车祸去世,当时警方怀疑是他的叔叔婶婶为了抢夺财产才下的毒手,可是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案子就这样搁了下来。琉当时年纪小,如果也突然发生意外,警方更会怀疑凶手是直接受益人——他的叔叔。所以,琉很幸运也很倒霉地活了下来,每天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总觉得有人想要杀死自己。”

  璃的眼神不自然地别开了,手腕快要被扭断了,可是关侑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幸运的人会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得到一些特别的力量,比如可以控制水火金属。我想你的力量,就是梦!琉的叔叔婶婶和若干曾参与谋杀琉父母的人都被你杀掉了。你在梦里让他们死得特别惨,所以警察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没有指纹,没有凶器,没有所谓的凶案现场,犯罪动机……你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因为你让他们看到的根本就是真实得可怕的梦。准确地说,是一种幻术。”

  璃嗤笑一声,没有反驳。

  “胆小瘦弱的琉在经历了重大打击后,他想要复仇,想要杀了那些凶手,可是他没有任何能与敌人对抗的力量……他太弱小了,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在心里排练着怎么杀死那些可恶的亲戚,为爸妈报仇。于是,另一个人格分裂了出来,他与琉的懦弱不同,他残暴,凶猛,是梦里的主宰,他能操控梦里的一切,像捏死蚂蚁一样,把那些人轻轻松松就杀掉了。璃,你帮琉夺回了他父母的财产。”

  琉的冷笑,一点点消失了,他拼命挣扎,可是关侑压根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过去,你只是偶尔出现在琉特别愤怒,杀意特别强烈的时候,那时你就会苏醒,取代他。可是似乎现在,你并不满足潜伏在琉的身体里,你想要取代他了,是吗?”

  关侑从他手里拿过枪,直接砸到了夜灵身上,大吼:“起来啦!”

  夜灵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大吃一惊,琉一脸痛苦地被关侑反拧住胳膊,整个脑袋都被压在了书桌上。

  “你们……你们干什么?琉,怎么了?”

  关侑用手拍拍璃的脸,璃突然张大嘴,想要咬住关侑的手指头,可换来的结果是,脑袋被重重地磕在桌子上,敲得咚咚直响。

  “他不是琉,是琉身体里另一个人格璃。”

  “你怎么确定琉人格分裂呢?”夜灵看着截然不同的琉,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琉整个人有种病态,还有他描述的凶手,说自己一直看不到凶手的样子,这其实是一种潜意识的逃避行为,他害怕看见对方的脸。琉描述的凶手的衣着,黑色帆布鞋和深蓝色裤子,那分明正是琉的穿着,可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琉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健康状态一直很糟糕,因为缺乏睡眠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整个人情绪也特别不稳定。最初我只是怀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关侑伸出食指,用力弹了一下璃的脑门儿,训斥道:“让你调皮!让你玩枪!死小孩!”

  夜灵捂着额头,拜托,老板什么时候可以正经一点!

  璃的舌头在嘴唇上绕了一圈,狞笑道:“你能怎么样?杀了我?杀了我你也会杀了琉!我和琉是一体的!”

  “我会那么蠢?我还指望着琉给我钱呢,昨天收到的只是定金而已!”关侑笑得很贱地把头凑到了璃的脸颊边,声音充满了可怕的温柔:“你说如果……我让琉反过来杀了你会怎么样啊?”

  璃的脸色突然大变,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关侑揉了揉鼻子,然后扯着璃的耳朵大吼:“琉别逃了!出来和凶手面对面吧,看看他是谁!”

  白光中的琉,正在眩晕中,突然被关侑的声音唤醒了,猛地转过头来,赫然看到了对面冲过来的凶手。

  竟然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琉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鞋子,没错,一模一样的黑色帆布鞋。

  深蓝色的裤子,是的,分明就是学校统一发放的制服裤子。

  惊慌失措间,璃已经扑了过来,明晃晃的刀子挥向了琉的喉咙!

  “琉!勇敢一点!战胜他!”

  关侑的声音在亮光中嘶吼,带着熊熊杀气。

  琉一闪身,躲开了刀子,一拳击中了璃的小腹,在他吃痛蹲下时,一脚踹在了他的脚踝上。

  璃咆哮着,挥着刀子乱砍,气急败坏地劈着空气,而琉在无形中,似乎变得强大了起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带着善良和邪恶的眼神,彼此纠缠着,竭尽全力想要杀掉对方,只有那样,才能成为这具身体的唯一主人。

  璃疯了一样拽着琉的肩膀,想要把他推下去。而琉也不甘示弱,掐着璃的脖子,两人在窗台边摇摇晃晃,好几次都把对方半个身体推了出去!

  突然,璃的身体扑了出去,琉抓紧时机,抱住他的腰,往外一送,璃惊恐地回过头来,想要抓住琉,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琉冲着他微微一笑,松开了双手。

  璃尖叫着,跌了下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楼下的草坪上。

  那道光,重新亮了起来。

  琉迷茫地望着突然亮起来的天空,神情复杂,捂着疼痛难忍的脑袋,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关侑松开了晕倒的璃,扶他坐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了双眼:“结束了吗?”

  是琉了!

  夜灵长吁了一口气,关侑笑了笑:“是的,结束了。梦魇不会再缠着你了,厄运也不会再陪着你了。”

  他决定不告诉琉是他自己杀了那些不仁的亲戚,因为那个杀人犯根本不是他,是另一个魔鬼。

  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正反两面,黑暗和光明彼此对立,当光明软弱时,黑暗就会反扑,可是当光明强大时,黑暗就会消失。

  “谢谢。”琉捂着右手腕,疼得有些难受。

  关侑有些不好意思了:“痛得厉害?”

  琉浅笑道:“是你力气太大了。”说罢,轻轻揉了揉,似乎驱逐了璃,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关侑眉毛扬了扬,与夜灵对视了一眼,两人把琉送了出去。

  琉拿起靠在门边的伞,轻轻合拢,左手插在裤袋里,嘴角咧开了一抹笑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整个人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关侑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左晃晃右晃晃,神色凝重。

  夜灵靠在沙发上,盯着他有些受挫的脸,小声道:“我们被耍了!”

  关侑冷哼一声:“是的!混蛋!我们现在才真正地醒过来。”

  “第一次琉离开时,他撑开了他的伞,然后我们开始陷入梦境之中。一直到现在,他真实地离开了,那把伞才合拢了,好像一切才真正地结束了……怪不得他第一次撑开伞的时候,我就感觉怪怪的,可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夜灵细细回忆,苦恼地把头发揉乱,整个脑袋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直觉挺准的嘛!我们就是太大意了,琉瘦弱的外表和绝佳的演技模糊了我们的第一直觉。”关侑的额头触着冰冷的桌面,“真丢脸,被他狠狠耍了!”

  “如果不是他的话说露馅了,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明白那个琉的厉害之处。”夜灵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他竟然可以那么真实地操纵梦境,让我们以为自己醒过来了,其实看到的一切,根本依旧是那个梦,从来都没有结束过!”

  “是的,我甚至怀疑那小子故意说错的,当时他的语气怪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王!八!蛋!”关侑一字一顿骂出了三个字,“我问他是不是痛得厉害。琉回答:‘是你力气太大了。’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拽住他的手腕吗?是因为璃想要趁我们在梦里的时候杀了我,当时我拽住的那个人是璃,而不是琉。如果真的是人格分裂,琉就算看到手腕上的淤青,也不会知道是我造成的。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演戏!根本就没有琉!他一直都是璃!梦魇,也是他。至于我们看到的琉杀死了璃,也不过是他想要我们看到的那一切。”

  “是的,主次人格之间,这个存在时,是不会知道另一个人格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的,因为不同的人格就是不同的人!如果彼此没有沟通,是根本不会知道的!琉不知道璃,说明彼此根本没有交流过!”夜灵曾经看过一些关于人格分裂的书,所以刚才琉刚说完那句话,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很显然,几乎同时,关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当时我看琉的资料上显示,爸爸妈妈因车祸身亡。叔叔婶婶舅舅姨妈之类的亲戚,一直在争夺公司的股份和财产。琉好几次差点儿发生意外。父母死了,第一继承人自然是子女,除非有遗嘱。所以一旦琉死了,财产就会重新分割。我怀疑琉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得到了梦魇这股力量,可以在梦里把人杀死,所以他的亲戚相继死亡。现在看来,琉在一次次被亲人迫害的时候,早已经变成了璃。那个单纯无助的琉后来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一直活在复仇中的,从来都是璃。我只是搞不懂他为什么来找我们,演了这场戏。考验我的实力?然后给我一大笔钱?有钱人闲得无聊?”这是关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至少应该不是想要杀掉我们这么简单,因为我们在梦里是毫无防备的,那时他完全可以痛下杀手。可是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那样。只有丧尸那个梦境里我们才有危险,其他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夜灵想起了血泊中的父亲,声音低了下去。

  “你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关侑走过来,坐在她身旁,递给了夜灵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我梦到了我爸爸……”夜灵苦涩地笑笑,看着关侑,眼里泪光闪烁。

  关侑避开她的眼神,跷着二郎腿,看向了天花板:“然后呢?”

  “累死了,借你肩膀靠一下。”夜灵毫不客气地把沉重的脑袋靠在了老板的肩膀上,他第一次没趁机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而是静静地让她靠着。

  “我梦到我爸直直站在那里,胸腔里空荡荡的,心脏不见了,窟窿里一直一直往外咕咚咕咚冒着血。我大声叫着救命,可是没有谁来救我们。”夜灵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哭腔,不想让关侑知道自己的软弱,声音异常平静。她想要靠着他的肩膀,只是因为这个姿势,他就不会转过头来,发现自己在落泪了。

  “还有吗?”关侑斜瞄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问道。

  “奇怪的是,我还梦到了一个小女孩,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她仿佛活在我的镜子里。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在照镜子,她在我的梦里真实存在着。”

  “也许是因为你很孤独,所以小时候喜欢和镜子里的自己玩。很多女孩都会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关侑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

  夜灵摇摇头:“你知道吗?我没有童年的记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段很好!终于看到和熏,和夜灵爸,和过去有关的东西了。这一大段,有内容,有内涵!赞!],小时候的自己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对妈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爸告诉我,他是在孤儿院领养我的。无论在哪里,总有记忆吧,可是我童年的记忆莫名其妙消失了。”

  “……”关侑没有插话,双手交错在一起,十根手指不断地绕来绕去,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手势。

  “别人根本就不会明白,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没有任何亲人,不知道父母是谁的人,现在的爸爸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我明白。”关侑的手不自然地移过去,拍了拍夜灵冰凉的小手。这个女孩看起来那么坚强冷漠,其实全都是用来隐藏自己孤独软弱的盔甲罢了。

  “关侑,为什么要叫‘伊甸之东’呢?”夜灵的目光停在了那块破旧的铁牌上。

  夏娃生下了该隐,又生了亚伯。故事里,该隐耕田,亚伯牧羊,在特殊的日子里,要向上帝贡奉。该隐拿了地里的东西献给上帝,而亚伯献出了精选的乳羊。可是上帝更喜欢亚伯的贡品,于是该隐很生气。后来,该隐因为嫉妒,杀死了自己的弟弟亚伯。上帝问该隐,亚伯去了哪里。该隐装作不知。上帝说,你弟弟流出的血从地上向我哭诉,是你杀了他!你要被流放,逐离这块吞噬被你残杀的兄弟鲜血的土地!就算你再耕种,这片地也再不会长出东西。你会成为流浪汉,到处漂泊!

  该隐求饶,说如果你把我赶走,我将会到处漂泊,遇见我的人都可能杀死我。

  于是,上帝给该隐做了标记,这样遇见他的人就不会杀死他了。

  最后,该隐被放逐到了伊甸园之东。上帝惩罚他终生流泪,只能以吸血为生。该隐就成了传说中第一个吸血鬼。

  “只是一个名字罢了,没有任何意义。”关侑打了个哈欠,裹着毯子,缩回了角落的单人床上。

  夜灵看着他蜷缩成一团的背影,眉头皱了皱,脚一踢,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黑洞洞的房间里,关侑突然转过身来,低声问道:“男人婆,你有异能吗?”

  夜灵翻了个大白眼,很想把靴子砸过去,堵住这个贱老板的嘴巴。她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哪有什么异能啊!真有异能,会被这些破事儿搞得团团转?”

  “……”关侑半天没有说话,夜灵以为他睡着了,许久才听到关侑嘟囔了一句:“真好。”

  “什么?”

  “拥有平凡的人生,真好。”很奇怪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一点也没有平时臭屁的自恋。

  “看不见那些讨厌的东西,一辈子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为了所谓的生存而早晚奔波,活在简单的世界里,周围都是寻常到死偶尔放屁的普通人……这样的人生,才比较有意义吧。”关侑叹了一口气,双臂抱着后脑勺,仰着头,自顾自地笑了。

  “怎么会,你的生活刺激到爆,而且赚钱多多,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老板,请不要这样沮丧好吗,我会认为你也人格分裂了。”夜灵的双眼在黑暗中亮亮的,依稀看得到关侑的轮廓,似乎是一个思考的姿势。

  “你不该来这里的,也许你老爸的意思只是让你躲得远远的,逃得远远的,离开基拉城,离开这个混乱的世界。可是你却来到了更糟糕的囚岛。当你踏错了一步,想要回去就不可能了。”

  夜灵砸了个抱枕过去,准确无误地将关侑的脑袋埋了起来,要他别废话了。

  夜灵用呕血的语气愤愤道:“不行!我可不要浑浑噩噩地活着!我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一定要找出杀死我爸爸的凶手!我一定要……报仇!”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关侑无声地笑了。

  夜灵面向墙,裹紧毯子,懒得再搭理这个浑蛋,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关侑在喃喃自语。

  “有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真相,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真相。”

  “不懂。”睡意来袭,夜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喂……”

  夜灵没有吱声,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关侑撑着下巴,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背影,小声道:“喂……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我的哦。”

  “……”

  “我的心脏和别人不一样……”

  关侑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夜灵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里像有一片潮汐声,哗啦啦淹没了一切。

继续阅读:Chapter5 鬼影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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