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妈妈怎么了呀?”小业迈着小短腿跑到颜非早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位叔叔是谁?”
颜非早看看自家小外甥,好想就那么说“那是你爸爸”,但又不能,他抓了把头发很是纠结,把小业抱到腿上来亲了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是你妈妈以前的朋友。”
“哦,”小业乖乖地点了点头,但大眼睛里闪烁着不信的光芒,他虽然人小但也不笨,刚才那个叔叔肯定没那么简单。
颜非早先陪着小外甥吃过晚饭后,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才去姐姐门外敲门,“姐,出来吃饭啦。”
颜迟迟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自房间出来,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饭桌上去扒拉了两口,又准备回房,却被自己的儿子给拉住了。
“妈妈,你陪小业玩嘛,”小业看出妈妈刚刚在房间哭过了,抬起头看着妈妈撒娇道。
看着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颜迟迟只好暂时忍着心里的难过陪小业回了房间,坐到毯子上帮着他做拼图。
“妈妈,我在幼儿园认识一个特别好的小伙伴,”小业主动开口跟妈妈说道。
“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颜迟迟捏了捏小业软乎乎的脸蛋问,脸上渐渐升起一点点笑意。
“他叫秦轲,是个男孩子,”小业调皮地凑到妈妈怀里说道,“他可厉害了呢,上课教我叠纸鹤,叠狐狸,还会画很好看的画呢。”
“哇,那真的很厉害呢,小业要向小伙伴学习哦,”颜迟迟温柔地笑着朝儿子说道,她听到儿子终于有了一个好朋友,心底里很是高兴,也有种儿子长大了的感觉。
“嗯嗯。”小业连连点头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好了,该睡了,明天还要去上学呢,”玩了一会儿,颜迟迟看了眼时间不早了,起身抱着小业到床上催促他赶快睡觉,好在小业在妈妈面前向来都很乖巧,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颜迟迟看小业已经躺在床上了,她俯身在小业脸上亲了一口,才出去把门关上。
此时颜非早还坐在客厅里玩手机,见姐姐从外甥房里出来,他起身朝姐姐摆了摆手道,“姐,我有点事想问你。”
颜迟迟诧异地看了弟弟一眼,走到他的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
“今天中午同学聚会,我见到谢波了,”颜非早看着姐姐的眼睛说道,想从她眼里看出对于谢波的情感来。
听到谢波的名字,颜迟迟明显愣了一下,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哦,呃,见到他,怎么了?”
“就一起吃了顿饭,他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问题,”颜非早继续说道,试探着姐姐。
“问我……”颜迟迟的笑容有点苦涩,上次她在超市就看到谢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对,他问你过的好不好,”颜非早看出来姐姐对于谢波的留恋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喜欢他吧……”
“没有的事!”颜迟迟完全没有多加考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她缓了缓才说,“我们四年前就分开了。”
“听他说当年的事情他原本想解释的,”颜非早说道,“而且他出国前来家里找了好多次,都没有找到你。”
提起这件事情,颜迟迟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遗憾后悔,当时她的态度太坚决太冷漠了,以至于谢波根本无法找到她,也无法解释清楚那件事,当时的她甚至根本不会相信谢波的解释。
“哦,”颜迟迟神情落寞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都过去四年了。”就算解释清楚又能怎么样。
“今天我没有告诉谢波咱家在哪,可是他还是跟着我找来了,加上他今天问我关于你的事情时那种神情,我能感觉的出,他是真心爱你的,姐,”颜非早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帮谢波挽回一下,或许,姐姐就得到幸福了,他作为旁观者,知道姐姐心里仍旧爱着谢波,也看得出谢波心里还惦念着姐姐,既然这样,就和好吧,给小业完整的家。
这通话把颜迟迟说得心痛难以,她心里何尝不希望谢波仍旧爱着她,希望当年的事情只是个误会,可是他们之间分开了四年,四年啊,或许在岁月里,他们早已不合适彼此了。
她突然站起身就要回房间里,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几乎是仓皇而逃的模样,她要逃回让自己安全的地方。
颜非早见姐姐一时间无法转变想法,不肯面对现实,他着急大声地朝落荒而逃地姐姐喊道,“姐!难道你不想让小业有爸爸,有一个完整的家么?你为什么不肯听谢波的解释?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啊?”
颜迟迟“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蹲坐了下来,非早说的没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事情过去四年,她其实心的最深处已经有一个答案了,那就是她误会了谢波,而她却不敢面对这个真相,不敢面对是她亲手毁掉他们之间爱情的事实。
说到底,她是个懦夫,不敢承担错误的代价,她宁愿自己承受痛苦的后果,也不愿意站起来面对他,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她不知道如何重新开始,她也怕事实证明,他们已经不合适了。
房间内,小业本就没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突然听到门外舅舅那么大的声音,细细听去,他听到了“小业的爸爸”和“谢波”两个字,难道说,自己的爸爸是一个叫谢波一样的男人么?如果爸爸还在,爸爸在哪呢?
小业的脑袋里开始努力地思考,如果他找到爸爸了,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的照顾他,而且爸爸会带他去游乐场玩,可以把他背在身上,可以在自己害怕的时候保护自己啦。
爸爸,你在哪呢?
之后几天谢波再也没有来过颜家,留在公司拼了命的工作,连家也不回,身体也日渐瘦削了,这一天谢波妈妈直接打了公司的电话来,“喂,阿波啊,还在工作呢?”
“嗯,”谢波淡淡地回答道,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你这都多少天没回家了,我听你爸说你一直在公司加班,是不是啊?”谢波妈妈心疼儿子,着急地问道。
“一个星期而已,”谢波简短地回答道。
“不行,你今天就给我回家来,刚回国没几天你就总呆在公司,就这么不想看见妈妈么?!”谢波妈妈又是难过又是责怪地对儿子说道,“而且你现在的事业也稳定了,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情了?邻居家的慧如比你小两岁,我看姑娘人模样不错,对你也有意思,而且她家里条件不错,你不在的这四年里多亏了她家人的照顾呢……”
谢波把手机放到桌上,任由母亲乱七八糟说一通,他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过了一会儿听手机里没有声音了,才拿起手机说道,“妈,那我先挂了。”
“诶,你这孩子,今天必须给我回家住!”谢波妈妈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怒声命令道。
“行吧,那我挂了,”谢波无奈地应下,才把手机给挂了。
晚上回家后,妈妈已经做好饭等着他回来了,见他换了鞋子进来,连忙迎上来说道,“阿波,今天你张阿姨还特意向我打听你来着,来来来,坐着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谢波面无表情地走到饭桌前坐下,听妈妈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烦躁地说道,“妈,我不想结婚!”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想结婚,你不结婚要当和尚么?”谢波妈妈瞪着眼睛说道,觉得谢波从一星期前开始,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脾气又古怪又阴沉的。
“吃饭吧,”谢波不想跟妈妈吵,也实在没有心情吵,他的心里已经空荡荡的,却住不进任何一个女人,自从知道迟迟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之后,他整个人都跟失去灵魂似的,做什么都很机械。
“明天你跟慧如出去走走吧,就当交个朋友,上次你不是还跟她一起去超市了嘛,感觉怎么样,”谢波妈妈丝毫不管儿子脸色的难看,继续问道。
“没感觉,不去。”谢波强硬地回答道,放下筷子就要回房间。
“谢波!”谢波妈妈也彻底发怒了,筷子“啪”地一下摔在桌上,怒气冲冲地问道,“你非要把妈妈气死么!”
“妈,当初我出国前您答应我的,去迟迟家找她,把戒指给她,您去了么?”谢波转过头看着妈妈问道。
谢波妈妈被儿子突然提到颜迟迟的话问住了,她心虚地看着别处,不敢与他对视,她确实是答应了的,但她却没把这事放在身上,她总以为四年过去,阿波回来后就会忘记颜迟迟,却没想到,阿波竟然还记得那个颜迟迟。
“妈,当初您去迟迟家里承诺让我跟迟迟结婚,就因为后面来了个蓝柒茗,所以您就反悔了,而今时今日,您又要我跟别人在一起,妈,您不觉得您的安排很可笑么?”谢波低声说完,神情落寞地转身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