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息日,宁鸢儿多睡了一会儿,起床的时候,陆华诗已经做好饭了。她坐在桌子旁边,心神不宁,蹙着眉头盯着门口。
“怎么了,妈?”
“你爸今天到这个时间点儿了,还没有回来,我这心里头不踏实,怕是出什么事情。”她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想要站起来到外面去看看,又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又坐下来。
“会出什么事情么?”宁鸢儿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爸的具体工作内容,只知道好像做不了什么管别人的人了,现在在别人手底下干活,好像还挺辛苦的。她比较懂事,也不给家里添麻烦,自己有什么麻烦事也不说,就是怕家里人分心。
“不知道啊。”陆华诗也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一下子失了主心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
“说不定是工作太忙,拖班了吧。”宁鸢儿这心里头也不安宁,一直往坏处想,嘴上却还要安慰母亲。
“真不让人省心。”陆华诗念叨了一句。
“不然,我去找泽拓问问吧。”出了事才发现,他们家能够依靠的还是这个人。
“好好,快去问问。”陆华诗刚想收拾同宁鸢儿一起出门,想起来宁霖琦根本就没有拿家里的钥匙,因为她一直都呆在家中,哪里都不会去,所以他也鲜少会记得出门要准备什么,回家要带什么。“我在家里等着,别你爸回来找不到我们了。”宁鸢儿和泽拓毕竟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交流起来也不尴尬。
宁鸢儿背了一个包就出门了,想起自己从来就没有去过泽拓家中,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往东。这可怎么办啊!她转了好几圈,急得上蹿下跳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最后还是附近卖东西的一个老字号,他们家伙计,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蹦哒了好几次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宁鸢儿声音里带着哭音,一向利索的嘴皮子怎么也表达不清楚要说的东西。那伙计有耐心,问了她几句话,听说要找什么大户人家,问了问族徽,这才明白。泽拓他们家族的族徽是一个像太阳的东西,宁鸢儿比划了一下那伙计就明白了。
“是大梁府啊,你就顺着这条街,直走,差不多快走到头了,能看到一座庭院,那就是他们家的庭院,你顺着庭院走,就能找到大门了。他们门边挂着族徽,很容易认出来的。”
宁鸢儿听完道谢,小跑着顺着街道寻找。大梁府距离他们家其实并不太远,她很快就找到了大门,门旁边挂着的族徽正是她在泽拓衣服上见到过的。
拍了几下门,出来迎接她的是一个老人,问她找谁。
“您好,爷爷,我找泽拓,我是他的同学。”宁鸢儿没有说名字,怕泽拓听了之后不愿意见她帮她的忙,“我有一点急事要找他,麻烦伯伯帮我传一下话可以么?”
“好,你进来吧。”他看起来没什么戒心,也或许是因为觉得宁鸢儿是一个女孩子没什么威胁性。总之,这个老人就让人将她带到了泽拓院子里面。
陈伯正在观察院子里面那几棵树和花花草草,天气才刚暖和一点儿,这些植物就开始奋力生长了。
“您好。”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陈伯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宁鸢儿。是认识的人呢,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喜色:“陈伯,请问泽拓在么?”
她还记得他这个糟老头子。
陈伯努努嘴,指着屋子里说:“在里面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啊,那我可以进去么?”
“去吧去吧。”陈伯摆摆手,不以为意,继续去看自己的小花园去了。他其实一直都想开辟出一个地方重点瓜果蔬菜的,但是跟这个院子的风格好像不太相符,只好将这个计划搁置在一边。
宁鸢儿敲敲门,对这里面问:“泽拓,我能进来么?”
泽拓在屋子里面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了,他迅速将屋子里面的椅子移了移,又把自己散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只留下一本书,翻开。坐在桌子前面,貌似一本正经在学习的男孩子对门口的人回一句:“请进。”
在宁鸢儿进门的时候,他将书合上,装出自己真的是在好好学习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该不会是为了误会他的事情道歉的吧。如果,她道歉诚恳的话,他可以考虑一下原谅她。但是,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不然,以后她觉得自己好欺负不怕自己了怎么办?
“是这样的,我爸今天早上一直都没有回家,我和我妈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但是,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所以想找你帮忙。”
“没回家?”泽拓被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刚刚信誓旦旦的话。“你不知道你爸在做什么工作?”
“不知道,他不说,我跟我妈就都不知道。”她们家她爸掌握话语权,严肃起来的时候她跟她妈不敢忤逆的。
“你先回家,我去看看。”泽拓拿起外套穿上,出门叫上陈伯跟他一起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宁鸢儿跟在他身后说。
“不用了,那个地方有点乱,你去了怕出事。”泽拓突然这么温柔,宁鸢儿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他自己好像也觉得这样和自己的风格不相符,于是在最后又添了一句:“你去了就是帮倒忙的,女孩子,还是好好在家呆着吧。”果然,刚刚的温柔啊什么的都是错觉。但是现在是在请人家帮忙,宁鸢儿就什么都不说了,应了一声就回家了。
她父亲果然还没有回家。
饭菜都凉了,母女两个人谁都没有胃口。
“泽拓去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吧。”陆华诗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的女儿还是在自我安慰。
宁鸢儿这一点像她母亲,遇到事情太过慌乱,脑子一堆浆糊。越是事情危险紧急,就越是脑子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呀。”宁鸢儿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要是泽拓也出了事的话怎么办啊。”
“你别转了。”陆华诗还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面,可是天知道她有多想跟自己女儿一样,也能将自己所有的慌乱都表现出来。可是一直以来的家教不允许她这样做。“大家族里面的女孩子,都是要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你这像什么样子。”
宁鸢儿被骂了之后,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可是她跟那屁股底下跟坐着烫红的铁板一样,坐也坐不安稳,一直动弹。陆华诗倒是没心思再去管教她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们听到门外有小汽车的声音,都“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门外去看。
陈伯面色不好,将车门打开,把泽拓扶出来。泽拓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血迹,宁鸢儿母女两人看一眼,脸色全都白了。
“宁先生在车里,你们把他扶出来吧。”泽拓发出“嘶”的一声,给她们两个人让出个位置。
宁霖琦在后座呻吟,胳膊血流不止,伤口想花瓣一样外翻,看起来恐怖慑人。陆华诗胆子小,却不得不去做这件事,两只胳膊颤抖着去扶人,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去帮帮忙。”泽拓吩咐陈伯。
“可是少爷你。”
“我没事。”泽拓摇摇头,“我还能受得住,赶紧把宁先生搬进去。”
“好。”陈伯没再犹豫,将宁霖琦从车里拖出来,和宁鸢儿她们一起把他搀到矮榻上。
泽拓自己一个人在后面,也没有人过来帮他,显得孤零零的可怜。他看了一眼宁鸢儿,还觉得委屈和失望。他帮了这么大的忙,结果那女孩子根本就没什么反应,一心牵挂在她爸爸身上,根本就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救命恩人。
“我去叫大夫过来。”陈伯要出门,看到外面坐着的少爷也是一脸痛苦的样子,十分心疼,对着屋子里的女人说,“我家少爷为了救宁先生也受了伤,麻烦你们照顾一下。”
宁鸢儿正心急呢,没有听到。陆华诗连忙答应,捅了女儿一下。
“去看看泽拓,你爸这里有我。”
宁鸢儿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信息,点点头,走出去看到了正在脱衣服的泽拓。
“你在干什么呀!”她虽然见过裸着上身的男人,可是这人变成泽拓,她就觉得别扭了,捂着眼睛让他赶紧把衣服穿好。
“我背后受伤了。”泽拓额头沁出了冷汗,好像真的挺虚弱的,“你这里有没有可以趴着地方,后背太疼了。”
宁鸢儿想都没想,听他问哪里可以趴着,直接就将他带到自己房间里面去了。
“嘶——”连趴下来的时候,后背都疼。他其实想叫来着,但是在女孩子面前这样太不男人了,所以就只好死死忍着。
“怎么办啊?真的很痛么?”宁鸢儿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泽拓侧过头,看到她这个反应觉得很可爱,竟然慌成这个样子。他想笑来着,结果额头的汗水流进自己眼睛里面,一阵刺痛。
“你帮我看看伤吧,把我衣服揭下来。”
这回宁鸢儿可是没想什么男女大防了,救人要紧。她慢慢地揭,想要减轻一下他的疼痛,可是没想到这样就是慢性折磨。
“你快点,别磨了。”泽拓忍不住出声。
“哦。”宁鸢儿应了一句,然后迅速将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啊——”泽拓一个不察,叫了出来,背后火辣辣的疼。“啊噢,啊偶——”那一阵疼痛还没有消失,就跟被揭了一层皮肤下去一样。
“怎么,太疼了么?”宁鸢儿拿着带血的衣服站在旁边,咧着嘴巴咬着牙,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泽拓又呻吟了一会儿,这才说:“宁鸢儿,你是不是,在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