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臣醒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身体还是太差，睡得多活动的少。蓝夫人跟他提过将夏曦瑶接进来做蓝家人的事情，可是他只是说再想想，并没与立刻答应。
蓝夫人还以为他是想通了，突然就开心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年轻了好几岁。
蓝元帅听了，也没说什么，人好好的就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下了好几天的雨，天终于放晴了，这太阳一出来就是大太阳，将地上的水分都吸到天上来，所以空气还是湿漉漉的，又湿又热，不好受。蓝雪臣身体刚刚好了一点，不想出去受罪，就将自己卧室里面放着的两张画拿出来观看。
两张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却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一幅是倚在窗边，羞羞怯怯却要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一幅却是躺在床上安稳睡着，却透着无边的暧昧和诱惑。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在平日中见不到的，都是她吝于向他展示的。
他真想回到睡梦中，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不，不对，只要让他做前半段的梦就好了，只做前半段，她那样单纯，却又那样魅惑。
……
“王——”她举起一杯酒，将杯沿靠近他的嘴，可是他却只是看着她，没有一点动作。
女孩子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蓝雪臣这才发觉，原来她根本就懂得不多，平时看着自己被月娘她们这般照顾着却看不见更多，所以以为到这里就算是完了。
他笑着将酒喝完了，然后看到女孩子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雪白的牙齿露出来，笑得有点娇憨。蓝雪臣却突然将她压倒在榻上，吻上她的嘴。漂浮着的或许是蓝雪臣的一缕幽魂吧，他摸着自己的嘴，好像能够感受到女孩子软软的触感。他笑了起来，原来，她曾经是属于他的啊。
女孩子的眼睛瞪得老大，感觉到辛辣的酒从自己的嘴边流到榻上，还有一些却是流到了嗓子眼儿。
“你说过的，要做交换。”蓝雪臣伏在她耳边说着，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她的耳朵上，醉的耳朵都红了。她点点头，自己却是这样说过，可是他的手在解着她的衣服，让她不自觉的发抖，有一点恐惧。
“不后悔？”蓝雪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看到那茫然的小脸还是在坚定的点头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本王封你为妃。”
女孩子似乎对做不做王妃并没有兴趣，只是躲在他怀里呜咽着，小声哼唧着，还不忘提醒他：“你说过放了他们的，你说话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早已经沉浸在温柔乡中，蓝雪臣现在是什么承诺都能做出来的。
两个人耳鬓厮磨直到有人来敲门：“王，要传膳么？”
“饿不饿？”蓝雪臣问半眯着眼的女孩子。
“哦，吃东西么？好啊。”她打了一个瞌睡，抱起被子将自己包住，“端进来吧。”真可爱，蓝雪臣想，瞧她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样子，只等着人去亲吻她呵护她。
……
他将脸埋进自己的画里面，能闻到上面的油墨香气。
可是脑子中想着的，却是梦里的她，她喂他喝酒，为他宽衣，为他沐浴。蓝雪臣魔怔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却猛然间被刺激的油墨气味呛到了。
这就是想象和现实的区别吧。
又过了几日，他才听说季浩源出国的事情。彭新现在总是会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他。
“那，小曦什么反应？”他问，“她没有跟着一起出去么？”
彭新摇摇头，说没有：“曦瑶小姐没什么变化，还跟以前一样，不过，情绪能看得出来有些不好。但是她情绪不好，从您和她吵架那天就开始了。”
蓝雪臣突然问她：“你说我娶了她，会不会让她觉得，我特别好欺负，什么事情都能为她妥协？”他怕极了，怕她会越来越不珍惜他。
“没有吧，”彭新挠挠脑袋，“夏小姐是那种，你对她好，她就全部记在了心里，想着对你好的人。”
“才不是这样。”蓝雪臣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
我要，表现得不那么喜欢她才对。
蓝雪臣要蓝夫人跟夏家提亲，但是，不想让她那么隆重。蓝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到现在还没死心，但是，罢了罢了，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现在也没觉得有那么难以接受。而且，儿子这会是跟她想到了一起了，她也不会给夏曦瑶那么大的面子。
蓝夫人只是派人给夏家下了聘礼，连人都没有去。
“这哪里叫提亲，分明叫抢人。”夏母气得眼圈都红了，他们家是穷，但是也不是什么粗俗不懂礼数的人家，这般不给面子，让她实在难受。
抢人还算是好听的了，夏曦瑶心里想，说不定，这直接就是买人了。
街坊邻里的，传这件事的人也多，说这架势就是纳个小妾而已。夏曦瑶这种人家的女孩子，也做不了人家的大老婆。还有人说就算做的是元帅府的小妾，以后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呢，只要这女孩子肚子争气，生个好儿子就行了。
夏曦瑶没理会这众多的言论，她想直接去找蓝雪臣，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人还秋后算账呢，之前一声不吭的，突然就来这么一手，真是好样的。可是蓝雪臣根本就不见她，夏曦瑶吃了一个闭门羹。
“不答应能行么？”回到家里，她问母亲。
“能行什么啊，这连商量都没商量呢。人家的意思就是说，我来这里就是下个通知，等到了日子，就把你们女儿接到我们府里面去。”夏腊雪又气又急，口气就差了许多，“再让你去招惹蓝雪臣。”
“行了行了，别说了。”夏母耳朵边嗡嗡嗡的，吵得她心烦。
“那就答应了吧。”夏曦瑶话一说出口，家中大大小小都惊讶的看着她。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现在还有其他的法子么？”夏曦瑶反而成了一家人的主心骨，“现在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以后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你们不用这样担心，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样。我要嫁的是蓝雪臣，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丑员外。”人家都说夏家女儿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自家人却恨不得将这个好机会让给别人。
“况且，谁说我要做妾了，他如果要娶我，也只能娶我一个人。”夏曦瑶自信地说道，别的她不敢保证，但是闹事嘛，是个人都会做。今天他们敢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她就敢将元帅府闹得不得安宁。
“说谁不会说啊，但是蓝夫人，那可真不是好惹的。”夏腊雪还是担心。
“没事，大不了我们逃出国啊。”夏曦瑶得意的说，“外面那些钱，足够我们全家跑到琼恩国去了吧。”
“你怎么整天想出国。”夏母的根就长在了这里，她不想离家。
夏曦瑶心想，我也不想出国啊，这不是觉得国内实在不安全么。二战爆发的时候，也只有美国能安生一点了。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夏家人也没什么动作，或许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夏曦瑶被接到元帅府，看起来就像是来串门一样。她在报纸上找到了关于自己的婚嫁信息，全城人都知道，她是蓝雪臣的人。可是呢，没有酒席没有婚礼，也没有结婚证。季浩源今天出国，她没有办法去给他践行。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挑的，准的夏曦瑶都想要去买几张彩票了。不对，这是在民国，应该说，准的她都想去赌博了。押大押小买定离手，这一天下来保不准会赢一栋房子呢。
被下人带着来到自己的房间，她没见到蓝雪臣。
这个房间比蓝雪臣的房间稍小，依旧是欧式风格，但是却多了一些浪漫地中海的装饰。不跟丈夫住在一起，那么，看起来就是个小妾了。她想了想，还好自己不是住在蓝雪臣那间屋子，不然的话，她真怕自己辣手摧花，阿不，是摧草。
打开柜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小洋装，上面的柜子还放着不同的帽子和小包，她突然转身去看门口的矮柜，果然，里面是不同的鞋子。这不可能是蓝夫人准备的，她不会对自己这么好。而且这些东西的风格看上去就是属于小女生的那种甜美风，这是蓝雪臣的口味。
她又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果然，里面放着各式各样闪闪发亮的卡子，皮筋，首饰。那些卡子，哪里是她这个年纪带的？给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还差不多。
是蓝雪臣无疑。
她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露出苦笑。
她最受不了这个样子了，那种事无巨细渗透到她生命中，那种体贴考虑。她现在，真的是有一点感动了，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明明，她将他伤到那种地步了，他怎么还能对她这么好？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到了衣柜里的小洋装。
如果，如果蓝雪臣对她，还有那样一点感情的话，她或许，可以接受他。她不能再欠下去了，欠的越多，她心理负担就越重。
晚上吃饭的时候，蓝夫人找人将夏曦瑶叫下来。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将头发放下来，戴了一个柠檬小夹子，从楼上走下来。蓝雪臣已经在餐桌旁边做好了，他抬头，看到了她，她对他笑了笑，然后坐到他身边。
吃饭的时候，夏曦瑶也是一点声响都没出，这让蓝夫人多看了她两眼。
这就是穷苦人家和富足人家的区别啊，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夏曦瑶在心理满足的嘤嘤直叫，这还只是普通的晚餐呢。想想都多少年过去了，她在现代也只奋斗成了一个小康水平，再多给她几年，充其量就是个中产阶级，上流社会是挤不上去了。难怪大家都喜欢权势，喜欢钱，因为可以享受丰富的物质生活啊。
吃过饭之后，蓝夫人将她叫过去，似乎要进行一场私人谈话。
夏曦瑶不喜欢跟她待在一起，但是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也是让她有一点心烦。
蓝雪臣打开夏曦瑶的房间，在她床上躺下，能够感受到她在这个房间待过的气味。
蓝夫人没怎么为难她，只是给她讲了几条规矩。夏曦瑶倒着都能背上来。
“晚上六点之前必须要回家，不能单独跟男人待在一起，对自己的丈夫要尊重”之类的，哼，她能做得更好。
“行了，回去吧。”
“是的，妈，您早点休息。”夏曦瑶酝酿了很久才将这个“妈”字说出来，上面坐着的女人，真的不是像是她妈，像是她顶头上司。
蓝夫人听到她的称呼，楞了一下，随后摆摆手让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