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臣追出去找夏曦瑶未果,回来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还在说胡话。蓝夫人和丛冉守在他身边,丛冉见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遭受了什么致命的病,时不时就要掉一会儿金豆子。
“人还没死呢,你哭什么?”蓝夫人本来就为了儿子的事情心烦,见儿媳妇这副丧气的样子,更觉晦气。哭哭哭就知道哭,真不知道她除了哭还能做点什么。
听了婆婆的话,丛冉将眼泪硬生生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不敢喘一声。
蓝雪臣咳嗽了两声,模模糊糊叫着“小曦”。丛冉委委屈屈的,又哭了出来,却不敢反抗,天生逆来顺受的样子,自动站起来,拿棉签沾点水给给他润润嘴唇。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个样子。蓝夫人一点也不懂,她的儿子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痴情种,那个女人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蓝家的,现在都恨死她的。
蓝雪臣的奶奶过来参加孙子的婚礼,听说出了这样的事,不仅没有怪罪夏曦瑶,还反过来说她的不是:“谁让你在人家小两口之间做这么些龌龊事的,当初你跟我儿子的婚事,就算我不同意,我也没做这么下作的事情。反正我喜欢夏曦瑶那孩子,你这挑人的眼光差远了,就这个小弱鸡,日后不仅不能给蓝家帮忙,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他奶奶身上有股子草莽气,所以才会喜欢夏曦瑶那种贱民。蓝夫人冷哼一声,小弱鸡又怎么了,乖乖待在男人身后,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冷冰冰的妻子才是正经人家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蓝雪臣眼睛睁开一点,丛冉高兴地喊:“醒了,醒了,阿臣醒了!”
蓝雪臣的眼睛在屋子里面环顾一周,眼中有些迷茫:“小曦呢?她回来了么?快让人把她找回来,就说我不怪她了,我不怪了。”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传来丛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蓝夫人瞪她,让她闭嘴。什么时候都哭,她真的怀疑她体内的血是不是全都能变成眼泪流出来。
“她已经走了,出国了。”蓝夫人拍拍儿子的手,“别再想她了,啊,她不会回来了。”
“她去哪国了?”蓝雪臣问,“让人把她抓回来,不能让她在外面乱逛,一定会有人看上她将她带走的。把她追回来,就说,我原谅她了。还有,我不同意离婚,她不能离婚。她怎么可以?”他说着说着就突然不说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
“我都嫁给你了,你又对我这么好,我还能去哪里?”她笑呵呵地说,“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呢,衣食不愁,心情又好,跑出去受苦受累么?”她动了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吊在他身上。
“我重不重?”
“不重。”他摇摇头,又想到了季浩源身上,“是因为季浩源抛弃你出国了,所以你,不喜欢他了么?”
“他没抛弃我啊,我也没有不喜欢他。”
“你还是喜欢他?”他陡然间委屈起来,想要将她推出去。
“我喜欢他,就像我喜欢鸢儿,婉婉一样。可是,我既然嫁给了你,你又很介意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没有跟他有更多的联系,我只知道他出国了,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夏曦瑶想要解释明白自己的意思,“夫妻,是要相互扶持走完一生的,不能再有其他男人或者女人介入,父母和孩子,也不能够介入夫妻之间。所以,我嫁给了你,我就会一心一意对待你,你明白了么?”
“明白。”突然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嗯,应该能够称为表白吧,他觉得自己头上好像长出了一对儿尖耳朵。
“不过,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你要早早同我说,我会祝福你们两个人的。”不过,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她会直接收拾东西走的。
“我才不会喜欢别人呢。”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就算喜欢别人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
……
他回过神来,将手抽回来,看看自己的母亲,再看看丛冉,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种厌恶的感觉。
“我不应该娶丛冉的,就是因为我娶了 她,所以小曦才生气走的。”他的声音突然变低,喃喃道,“对,还有挽救的机会。我要把她休了,这样我身边就只剩下小曦一个人了,她就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以后只会对她一个人好的,只会对她一个人。”
“不要,求你了,不要休掉我,阿臣哥哥,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不要休掉我好好?”丛冉听到他的话,摇晃着他的身体,原本就不怎么舒服的蓝雪臣被她晃得头晕想吐。
“你在干什么,没看他难受么!”蓝夫人将丛冉推到一旁,“去,把医生叫过来。她吩咐道,看着女孩子拿素色的手绢擦擦眼泪,不情不愿的走出去,一步三回头,希冀躺在床上的蓝雪臣能够回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可惜,直到出了门也没有等到。
“我要看看那份报纸。”
“哪份?”蓝夫人装作不知道。提起那份报纸她就生气,全城几乎人手一份,就连家里守门的小厮也在看。她能够猜想到这群人的心思,自己没有办法出人头地,就希望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能够倒霉丢脸,这样他们心里才能平衡一点,大笑,瞧,老天是公平的!哈哈,这群可怜虫,他们以为这就能让蓝家人心里难受么?她才不会上他们的当,就算她如何生气,她也不能够表现出来。她是高高在上的,永远都会用怜悯的眼光看那些一辈子生活在烂泥里的可怜虫。夏曦瑶,她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不会的。
“小曦说要跟我离婚,登报告示。”蓝雪臣坐起来,将桌上放的杯子拿起来,喝一口水润嗓子。
“你要那个东西干什么,早被我们扔了,谁还会留着。”蓝夫人不经意间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谁让你们扔了的!”蓝雪臣暴躁起来,几乎就要从床上弹出来了,他将手中的杯子朝着蓝夫人扔过去,“没有就去找啊,整个临安省一定能找出一份来的!”
蓝夫人险险躲过去,杯子里的水还是洒了她一身。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你别,诶,阿臣,阿臣!”
蓝雪臣怒火攻心,大喊几声之后觉得脑袋极晕,眼前一黑,朝一旁栽过去。他扶倒在床上,头太沉,扬不起来,干呕了几声,躺下来闭着眼张大嘴吸气。
医生在楼梯上就听到了蓝夫人的额叫声,赶紧跑过来,看到蓝少爷难受的样子为他把脉。蓝雪臣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看病了,这孩子脾气不好,又十分任性,小小年纪就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坏了。他家里人着急,恨不得立刻就能将他所有的病治好,所以一有点小毛病就找人回来挂水,如此一来,孩子更容易患小病小灾了。
“是急火攻心了。”医生说道,“什么事情能气成这个样子啊,别上火,别生气。”
“你说儿倒是轻巧,出了事孩子能不上火么。”蓝夫人将从蓝雪臣那里受到的气转身撒到了医生身上。
“这情绪也是能够慢慢调节的嘛,不调节不行的。忧思过重也能致病啊。”医生算是将调节情绪这件事学到了极致,无论病人怎么对待他,他一直就是慢悠悠的,不生气不上火。蓝夫人见他这副样子,反而气到了自己身上,这拿拳头打棉花,哪里会有拳头胜利的时候啊。
“你先看病吧,该开药开药。”
“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也伤身啊。”医生又开始劝他们了,“什么事情都要想开着,不然的话,吃再多的药也不管用的。外面太阳不错,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好风景,整天窝在床上,暗无天日的,这心情又怎么能好呢。”
蓝雪臣不想听他念叨,脑子本来就不舒服,他还跟苍蝇一样讨人厌,烦的他直接将被子往旁边掀。“快出去,滚出去。”
“我们出去说吧。”蓝夫人站起身,让丛冉留在这里照顾他。
屋子里面现在除了蓝雪臣丛冉之外只剩下一个女佣,她将摔碎的玻璃杯收拾好,又找来湿布一点一点在地面上沾擦。“少夫人,您小心一点,或许还有渣滓,别踩上了。”
还未等丛冉答话,蓝雪臣的声音就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谁让你叫她少夫人的,你只有一个少夫人。”
女佣连忙答应:“是是是,我知道了,少爷。”她支吾着,看几眼丛冉又立刻将眼睛垂下了,她想问,那她应该如何称呼丛冉。
“叫她二姨太。”蓝雪臣说完之后觉得,这称呼太过老气,就好像自己是个老爷一样。他是很想让丛冉这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的,可是新婚之夜,他们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晚他喝得有点多,按理说根本就没力气做什么事了,可是第二天他母亲就给他看了帕子上的血。真恶心,他想,甚至现在跟丛冉在一个空间内都会想到那条帕子,真恶心,他不会再碰她了。
女佣点头称是,丛冉一句话也不敢说。事实上,她已经很满足了,他没有不承认她,也没有让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