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一家是被云禄劝说,一起往南方逃的。毕竟云家是商人,商人比农民要灵活了许多,商人就是到处跑,买低卖高赚钱的群体。所以,云禄他们,并不害怕离家。而且,他们算得上是直接跟在蓝夫人她们身后的,路上的安全问题也得到了保障嘛。
蓝夫人被身后跟着的人气得胸痛,容芷远远看到她那个样子就觉得欢快,哼,欺负曦瑶姐,我就希望看到你过得不开心。但是蓝雪臣却对他们极为关心,还命人给他们送一点东西过来。容芷不想见到彭新,都是将脸转到母亲那边同她说话的。
后来云禄才告诉容芷,这彭新明着是过来东西的,其实暗地里一直在打听夏曦瑶的事情。
“打听曦瑶姐干什么,他这不是都已经有一个小老婆了么,还想着旧人干嘛。”容芷愤愤不平,“哼,这种男人,难怪曦瑶姐要早早离开他,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葳蕤适时打断她。
“啊,对对对,刚刚口误。”容芷从善如流,“反正呀,就不告诉他,让他猜去吧。”
“我们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现在他们正在路上休息,车夫赶了很久的路,也有点累了。云禄倚着树,嘴里叼着跟草棍,一只手在拉着自己的熊孩子,小宝一直想要跑到远处去玩,但是这附近比较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坑里。
“你也不用为曦瑶感到难过了,她只有让别人难过的份儿,自己还是好好的。”葳蕤笑着对容芷说,“我觉得吧,这蓝雪臣才是最惨的人,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想着的女人却不在身边。现在啊,他该是后悔死了,八成是整天都在想‘当初我要是怎么怎么样就好了’。我倒是觉得曦瑶可没有那么念着蓝雪臣,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含糊的。”
“那也是蓝雪臣自找的。”容芷小声说。
“你可不要以为曦瑶才是受害者,我倒是觉得,在这段感情里面,她是占了大便宜的。有人喜欢、有人养着,就连走了都能有人念着。说真的,她要是以后回国了,再想找这样一个人,说不定蓝雪臣就眼巴巴贴上去了。”
“虽然吧,他跟我兄弟争女人,但是我还是想说,蓝雪臣,也很可怜啊。”云禄说完,看看自己的妻子,“真是没有几个男人像我这么幸福了。”
哼,幸福什么啊,你老婆还不是跟过很多男人,大家都在说你头顶是一大绿帽子呢。容芷不怀好意的想着。
等了一阵子,他们又上路了,前面的路好走许多,过了一天一夜他们就看到沉瓷市的边了。据说以前这座城市不叫这个名字,后来一艘官船载着满满的一船瓷器在这里出发,要去往海外,却没想到遇上了台风,一整艘船都沉入了海底。再后来,有出海的老百姓听说这个传说之后就想着大发一笔,寻思着在海底寻找这批瓷器,大家都觉得他是在痴人做梦,可是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这一个人拿着一个瓷器就赚翻了,许许多多的人听说之后都跑过来,也想要分一杯羹。再后来,这座海边小城市就因为这批沉到浅海的瓷器变得繁荣起来,城市名字也因此改变了。
容芷听到这个故事之后,唏嘘不已,还想着为什么她们那边的海为什么却没有这样的东西,她也可以发点小财,挣点小钱。
云禄听了她的想法哈哈大笑:“这个故事不是真的,只是大家茶余饭后闲着没事胡编乱造的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更何况,要是真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得到你这样的穷苦小老百姓呢,早就让官府给包走了。”
“你说的也是。”容芷撇撇嘴。
他们说着话,没看到车夫是怎样跟着蓝雪臣他们走的,只是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是政府门口。
“咦,他们不早早安顿下来,怎么先来了这里?”葳蕤看看玻璃窗外面。
“应该是蓝元帅将家人托付给陈家的人吧。”
“陈家?”容芷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人。
“是个大官,大半个江卓都归他管,很厉害的。”云禄没有说名号,随意解释了一下,容芷立刻就能明白,这个人“很厉害”。
“蓝元帅一点也不关心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反而还把自己的亲人安排得这么周到。那些上战场的士兵,家里的老老小小都留在了临安省,不知道他们知道统治者的家属早就已经撤退了会有什么想法。”
“你知道春秋战国的时候,诸侯王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别的国家么?”云禄问她。
“知道。”
“那个呢,叫做质子,是诸侯王为了表达一种忠诚的。现在,其实也差不多。蓝元帅怎么也算是陈家人的不敢相信了,此番将妻女送过来,可能蓝元帅需要陈家支援武器军队吧。”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容芷感叹,“这蓝雪臣也太可怜了一些。不过,蓝元帅好狠心啊,老婆孩子都能送走。”
云禄和葳蕤都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人,带着蓝家的车子像另一个方向走了。走之前,蓝雪臣给他们带了个话,说是他们要住到成鸣街48号,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那里找他。
“好的,我们知道了,等我们安定下来会去送个信儿的,谢谢你了,彭新。”云禄伸了一个懒腰,让司机往右边的大街拐。他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全国跑,他们在这边有一个小宅子,平时也没人住,如今过来了,就去那里好了。
葳蕤这才知道云家虽然败了,但是还是有一点财产在其他地方的。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整天就在那个小破屋子里面挤着,住的一点都不舒服。有这样的大屋子,都不过来住。”
“当时不是有我大哥他们么,你也看到我嫂子还有伯母那副样子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能有我们住的?而且,这么大的屋子还要雇人打扫,不是没有钱么。”
这话,说得好像也对。
于是云家和容家就在这里落脚了,容芷一家人都在帮忙打扫,他们做事手脚麻利。容芷的弟弟正在和云禄他儿子一起玩,也不理会大人们已经忙得腰酸背疼的。
容芷原本觉得让容家人过来打扫卫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容母告诉她个中缘由:“现在呢,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在这里住的都是你们夫妻两个人的房子。但是呢,我们又没有钱交房租,也没有钱去外面租别人家的房子,甚至没了耕种的土地,连工作呢也不好找。在这里,就像是干活抵房租的,我们住着也心安。”
听她这样一说,葳蕤也心安理得了:“正好,反正我是最不喜欢干活的,有了你们在这里,我总算能够好好享受一下了。”
容母点头说好。有的人或许不喜欢葳蕤这种性格,但是她却觉得这样的人好相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不想做就不做,活得真实轻松。
容芷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一间小屋子,所以她干起活来一点也不觉得累,将自己的房间打扫好之后,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几件衣服放到柜子中,梳妆台上放上自己的头绳。她有一个小首饰盒,放着的都是夏曦瑶和宁鸢儿送给她的小物件,她们三个人的合影也放在里面。
曦瑶姐现在在国外,上次她接到她的电报说一切安好,还有朋友帮忙,让她不要担心。可是鸢儿姐姐,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上一次得到的还是坏消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很令人担心啊。
宁鸢儿和藤原绿坐的船在早晨进入了码头,有人在码头上等着她们,护士和其他人被分成了两个队伍。她们两个人其她护士还有医生等在一边,看着漂亮的女孩子们排成长长的队伍走下船。
梨丝路过的时候,和宁鸢儿的视线相碰,露出震惊的神情。
宁鸢儿不想看她,就将头枕在了藤原绿的肩膀上。或许,梨丝是在惊讶,为什么她还能活得这么好,还能够混在护士的队伍中吧。其实想想也很惊险,如果她现在吼一声,“这里有一个江卓女人!”,说不动自己就要被人推进海里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梨丝只顾着震惊了,所以,宁鸢儿还很安全。
护士和医生队伍也下了船,她们之后会被派到不同的医院里面去。宁鸢儿和藤原绿,或许因为她们原本就是一个医院的护士,所以这次也被分到了一起。几个人坐上小汽车之后,看到街上的情境,有点萧瑟。路上零星的行人,看到插着维洛国小旗子的车,也低着头赶紧路过,不看第二眼。
宁鸢儿觉得心疼,这是她的祖国啊,可是却被外族人统治着,而本国人民看到了外国人,却怕得连头都不敢抬。她甚至不想再坐在这辆车里面了,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罪恶。
藤原绿或许是发现了她的不适,在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宁鸢儿看过去,也向她笑笑。谢谢你,阿绿。
“也不知道她们会被带到哪里去,看样子,那群士兵对她们很不友好啊。”在路上,她们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同行的女孩子,因为一个女孩子走出了队伍,被认用枪又堵了回去。甚至,那个士兵趁机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你知道军妓么?在古代江卓,因为士兵上战场打仗,全部都是男人,所以,他们想要做那档子事的话就找不到人。然后,为了解决男人的这种需求,就要把女人送到军营里面,这些女人呢,白天跟男人一样行军打仗,晚上就要做妓女的事情。”
“天啊,这么悲惨。”藤原绿打了个寒战,“这些女人,真是太可怜了。不是,你说她们,不会也是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说说的。”
“好吧好吧。”藤原绿摆摆手,坐直了身体,或许是觉得这样在别人面前说悄悄话不太好,“不说了。”
宁鸢儿也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