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瑶睡过头了，大中午才迷迷糊糊起来，然后听马尔科说伊莎贝拉收拾行李出去了。
“嗯，为什么？”
“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爱情，所以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马尔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隐隐有点不屑，“那个男人还是我们温敏帝国的军官，只是没有多米尼克先生的权利这样大。”
“这样啊。”夏曦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
“支维国的女人，她们总是在追求自由的爱情或者是情人关系。对于我们而言，她们也太不忠诚啦，根本就不是能够携手相伴一生的人。”马尔科那个样子，虽然夏曦瑶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顶头上司鸣不平，但是说真的，看上去就像是自己被背叛了一样。
“说的跟多米尼克先生会娶了伊莎贝拉然后跟她相伴一生一样，”夏曦瑶甩给马尔科一个“孩子，你太天真了”的眼神，“成人世界的感情都是很复杂的，不是说，我喜欢谁才跟谁在一起，也不是说，我跟谁在一起就是为了一生一世。”嗯，说起来小孩子也不会这样的吧，有时候就是谁对自己好就跟谁走了的，是很盲目的，所以说，分不清的。
马尔科还想说什么，却被夏曦瑶抢先了：“诶，你要是再说背叛可就是有点沙文主义了哦。因为伊莎贝拉从来就对多米尼克先生没有感情，所以哪里来的背叛？他们之间，只不过是有一方不讲信用，违背了契约。”
“是这样啊。”已经被洗脑了的马尔科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观了。
“是呀是呀。”夏曦瑶眨眨眼，几乎就要笑出来了。
马尔科一副小受模样，娇嗔一句：“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你还在骗我。”
夏曦瑶笑笑不说话了。
“曦瑶？”她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夏曦瑶手中的蛋糕从叉子上滑落，摔到了盘子里面，全部烂掉了。
“季浩源！”她转过身大叫，根本就不管现场其他人的目光，几乎就是跳到了他怀里的。季浩源不比霍尔科夫力气大，被她撞得向后退了一步，险险地扶住她的腰。
“好了好了，我在这里。”他有些尴尬地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没想到多年之后再见，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之感。他在国外这些年被磨砺地，心情平和了一点，可是见到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虽然知道她心中待他像是亲人和长辈，可是自己心底的那种爱恋的小火苗却又在燃烧。
夏曦瑶激动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马尔科在她身后目瞪口呆，或许是觉得她现在的表现和在自己面前判若两人吧。
“从没见你这样激动过，果然，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就是不一样。”霍尔科夫是用凯斯特语说的，她知道夏曦瑶也懂，只是马尔科是不明白的，听得一怔一怔的。
霍尔科夫这句话意有所指，她确实，在他面前基本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来没有小性子小脾气，都是为了原则之类的问题才会义正辞严地批判。
“她一向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在别人眼中深沉地像是大海，没想到她今天会是这个样子的。看来这么多年不见，她变了很多。”季浩源也不算是为夏曦瑶正名吧，他刚刚也被她吓了一跳。
嗯，这不是，好久没见么。
“我想，你们现在需要时间独处一下吧，我就先出去了。”霍尔科夫也没有靠近夏曦瑶，只是站在她对面，用一种令人胆颤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异鬼冰冷的双眼。
“我们出去吧。”他跟马尔科说，后者点点头，出去了，虽然看起来好像并不是特别情愿，还一直那一双眼睛瞟她。
夏曦瑶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人都走了，季浩源才开口问夏曦瑶。
“本来是直接想去凯斯特帝国投靠你的，但是后来因为在船上遇到一个教授，经他介绍就留在了温敏帝国大学了。”夏曦瑶将桌子上的蛋糕推给他，“饿不饿，吃饭了么？”
“我不是特别饿。”季浩源摇摇头，又继续问，“那，你和霍尔科夫教授是怎么一回事？”
夏曦瑶不太想说这个，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大概可以写成一部书了吧。省略一部书，就是，她现在正在被人包养着呢。
“那个，我记得你出国的时候，跟我说过一些话，你说你能够看到我未来的很多东西。所以说，你看到了什么？现在，你能够说那些预测都是正确的么？”
季浩源不太想回想那样的画面，可是那个时候，那些画面就一直在他眼前出现，让他避无可避。如果有人不想看到一个东西，那么，只要闭上双眼就可以了，可是，他就算睡着了也没有办法。
“我见到霍尔科夫的时候，也很吃惊，因为，我曾经见过他。”季浩源的表情十分平静，音调也是平和的，只是有点紧绷，“在我的梦里，你知道的，我跟你说过的。”
几年前身在监狱，他看到了许许多多自己至今都不能接受的东西。
……
“曦瑶，我说过我能够看到未来。”他长叹一声，对她伸出手，恳求道，“靠近我一点，好么？”
她挪到他身边，与他隔着一道栅栏，贴着彼此。
季浩源将她的手抓过去，慢慢的摸到了小臂，带着一种折磨人心的缓慢速度，将手伸进她的衣袖，抓住她的上臂。脑海中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他能够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像一头野兽一般。
猛地睁开眼，将手收回来。
“曦瑶，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是，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的。没办法的。”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
“没事的。”夏曦瑶摸摸他的头，“你不要这样难过，人总是会面临两难的选择，你选的那个是不与我在一起，我尊重你的选择。”她不是什么死搅蛮缠的人，即使是自己喜欢的人，若是他决定要与自己在一起，她定是会排除万难，可若是他不喜欢自己，她也会祝福他。
“曦瑶。”他舍不得她走，可是刚刚那突然的暴戾，那想要杀人的冲动，让他根本就无法面对自己。
……
可是，那个时候他看到的那个男人，不是霍尔科夫！看到霍尔科夫，是之后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到那个他抱着醉酒的女孩子上了楼。他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梦罢了，毕竟一直都没有想过夏曦瑶会来到这里。
“所以，你之后还做过其他的梦么？或者是说，你还看到其他将来的画面么？”季浩源知道霍尔科夫同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只是现在两个人都不点破，心知肚明。
“嗯，做过一些，但都是零星的碎片，我没有办法将它们联系成一个连贯的故事。”
夏曦瑶突然就想起了小羚羊，既然她是一个作者，难不成，能预言未来的季浩源是另一个拥有金手指的人？她看着他，眼中出现了打量的目光，看的季浩源浑身不舒服。
“怎么，你不相信我了？”
“没有。”夏曦瑶摇摇头，季浩源是她唯一一个会无条件信任的人，即使他曾经欺骗过她。
“曦瑶，我知道，我曾经伤你太深，但是我不会将你推入地狱的。”
“哎呀，我知道啦。”夏曦瑶直接就来了小脾气，烦死了，她说话对方这不是也不信么。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季浩源笑了一下，她能这样发小脾气挺好的，很鲜活，“继续跟霍尔科夫在这里么？”
“我想回国，你应该听说了吧，江卓北方沦陷，现在蓝将军还在苦苦死守。”
“嗯，我知道，但是，你回去是想上战场？”
“这个回去再说，”夏曦瑶有这样的愿望，但是怕自己来大姨妈的时候反而会给人拖后腿，就，待定吧，“反正我想要回去，国家有难，一直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我心难安。”
“嗯，”季浩源理解这种感情，就像是他在凯斯特帝国看到那些妓女上街头拉着布求募捐时候的想法一样，“只是，你要怎么跟霍尔科夫说？你们之间能够谈好么？”
夏曦瑶想要说，当然能谈好的，但是，自己底气不足，她真的不敢保证。虽然霍尔科夫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总觉得他脑回路不太正常。
“我现在东西都在，我们可以，偷偷走。”
季浩源：“……曦瑶，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你这个样子，让霍尔科夫怎么办？”
“没事的，他大不了再去找一个床伴，女人这么多，随便就能找一个出来。”
“曦瑶——”季浩源不知道应该在说些什么了，他也不想为霍尔科夫说话，但是不说的话，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在自欺欺人？”
夏曦瑶：“又怎么了嘛？”
“你是觉得，霍尔科夫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我是基于事实之上的判断，我之前被关在监狱里，差点就要死了……”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浩源打断了。
“你被关在监狱，差点死掉？你，发生了什么？”
“哎呀，那个是后话。”夏曦瑶让他不要说话，“你看吧，你听到被关到监狱之后多紧张啊，就算现在知道我没事，也着急，生怕我受了什么苦。但是呢，霍尔科夫什么都没做，他明明是最有能力帮我的人，但是，他就任由我被关在监狱里面。后来呀，我被洗刷冤情出狱，他才又过来接我，一点解释都没有。”至于他去监狱问夏曦瑶要季浩源的研究成果的事，她觉得太龌蹉了，不好意思说。
“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看他对你，其实也是很好的。”
“嗯，他对我不错，没有打我没有骂我，给我吃给我穿还帮我找到了你。但是，季浩源，你要知道，那并不能证明他有多爱我离不开我。他或许是喜欢我，但是，那种喜欢就像是你喜欢一个宠物。不对，我对我自己的宠物都是十分珍惜的，才不会就这样丢下他呢，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的。”她说的一本正经的，季浩源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自己入狱的时候，她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那就算是要偷偷逃走，你知道要如何才能回去么？”
夏曦瑶摇摇头：“但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我们总是能够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