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是不是拿错报告了?”易适黑着一张脸,双手拽着医生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不管是自己调查的资料,还是和日常的接触,谢迟都不像是隐婚或者有男朋友的样子。他对自己看人的本领还是很相信的,肯定是医生的错误。
成夜何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黑色如墨的眼眸中隐隐有血色涌动,向来儒雅温润的他浑身萦绕着一层戾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性,谢迟生日宴第二天她异常的表现……
如此说来,她近段时间身体的异常症状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成夜何此刻十分痛恨自己只知道默默地喜欢她,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成夜何狠狠的一圈砸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猩红的眼睛闭了闭,随机立刻清醒过来,奖杯易适纠缠的医生解救出来,再次恢复翩翩君子的模样,但是有些东西始终是变了。
“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成夜何担忧的问道。虽然对侵犯了谢迟的那个混蛋非常厌恶,但是这个孩子也是谢迟的。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将近两个月,他们平常都没有想到这方面的事情,不知道对她的身体有什么损伤。
医生长吁一口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病人家属,虽然心中非常生气,但还是尽到了作为医生的职责,耐心的解释道:“孕妇目前已经有两个月左右的身孕,前期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期间因为滥用药剂对胎儿有一定的影响,如果放弃这个孩子的话,以后很难受孕!”
“砰”的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却发现谢迟脸色苍白的跌坐在病房门口的地上,一向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任何神采,就像是所有的精气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一样。
“谢迟!”成夜何暗恼自己不注意说话的地方,惊动了她,连忙走过去将她抱回病床上。
易适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两人,犹豫了许久,终还是选择离开。他承认谢迟是个好女孩儿,自己对她也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这段感情始终太过单薄,易适心中很烦躁,此时不见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看这就是未婚先孕的,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不自爱,但是动作却毫不含糊的离开,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还是躲远些吧。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谢迟紧紧抓住成夜何的手臂,水润的眼眸中满是期待之色。即使自己刚刚因为看到放在病床边的诊断书,又偷听了医生的话,但她还是期望这一切只是个误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成夜何按下呼叫铃,先让护士将谢迟手臂强行拔下来的输液针弄好,一手轻和的抚摸着谢迟柔软的发顶,温声的安慰着她。
“即使有了宝宝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好好照顾你们的,只要你愿意。成夜何笑着说道,眼中盛满了真诚。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他不介意自己多出一个孩子,即使不是自己的。
成夜何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谢迟再也稳不住,双手搭在膝盖上,将头埋进手臂中,大声哭了起来。
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露出这么无措难过的表情,成夜何的心中也不好受,但是现在他是谢迟的精神支柱,一样要先安抚好她。
许久之后,谢迟哭着就睡着了。这一段时间的孕吐反应将她折腾的不轻,因此很快就进入黑甜的梦乡。
成夜何爱怜的拂去谢迟眼角残存的泪水,叹了一口气,细心地为她掖好被子,转身离开病房。
隔着一片海洋的成宵,忽然觉得心中闷闷的,难受至极。除了做那些关于过去的怪梦时有这种反应,他已经很少有这种难过苦闷的情绪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打开音响,车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清凉的风扑在他的脸上,让成宵清醒了不少。
“你好慢啊。”倪骆不满的抱怨道,说好了早上去法华寺拜神,现在都快中午了,滚滚热浪都快把他融化了。
“大热天的在家里待着不好吗?是你非要出来的。”等到倪骆上车之后,成宵就迅速的启动车子。
“没办法,近段时间一直在倒霉,先是事务所遭袭,又是自己受伤,就连这几天的客户都各种找麻烦难以搞定。”说到这里,倪骆就十分郁闷,仿佛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你的车呢?”成宵原本是个坚定地无神论者,但是梦见了过去之后,对这些事情逐渐改变想法,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好。
“嘿嘿,”说到这里倪骆就来了兴致,“车让我卖了,30万呢。我在拍卖会上相中一个钧瓷花瓶,绝对的古董,漂亮极了!”
“要不是你上次不借我钱给我,我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拮据!”想到成宵的言而无信,倪骆眼神哀怨的看着他。那些可爱的小宝贝儿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实在让人痛心不已。
成宵十分无语:“五十万的车子你卖给人家三十万,还很自豪?”真不知道那些破瓶滥罐有什么好看的,按他这个德行,迟早有破产的一天。
倪骆不想和这个没有情趣的呆子说话,更不想舔着脸找骂,车上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儿。
深山藏古寺,绿树映苍苔。法华寺作为百年来香火最鼎盛的寺庙,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拿着肃穆清雅的景色来说,就能成为s市一绝。
冉冉檀香气息蔓延在寺庙周围,刚走上台阶,两人都觉得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了许多。
成宵深吸一口气,走进法华寺的大殿。金身的如来佛迷之微笑的俯瞰着芸芸众生,慈悲又冷血。
成宵心中冷笑一声,佛祖高高在上看着他的信众陷入各种麻烦,却从未施与帮助。与人为善却不一定获得福报,来生的幸运又与此刻的我何干?今生不管来生事,是非曲折,还是自己尽兴就好。
“嗨!”倪骆伸手在成宵眼前晃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刚一进大殿,成宵就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若有所思,又好像决定放弃了什么。这让倪骆十分担心他是不是魔怔了。
成宵嗤笑一声,示意自己没事:“你不是要拜神吗?该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不识好人心。”倪骆翻了个白眼,小声抱怨着。
“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主持双手合十回了一个佛礼,目送两人下山,谁都没有注意到,老主持怀念复杂的眼神。
“你不是不信佛吗?那还点什么长明灯?”想到成宵刚刚嘲笑自己求姻缘签的表情,倪骆找到机会立刻怼了回去。
可惜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很明显这两盏长明灯是为了他去世的亲人点的,很有可能就是成宵的父亲,他这不是在好友的伤口上撒盐吗?
“只是尽我一份孝心罢了。”成宵自嘲一笑,算是求个心安,没想到自己为了利益变成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
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窥探自己,成宵警觉地回头一看,却只见长阶漫漫,古树寂静。
“啊……你怎么走路的!”倪骆一声惊呼传来,夹杂着听不清楚的辱骂声。
“是你自己走路东张西望,怪我喽?”许华升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算碰瓷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在佛祖的地盘上撒谎,不怕被雷劈吗?”
“你这个混蛋,要劈也是劈你!你幼儿园学的礼貌呢?都学到狗肚子里面了?”倪骆毫不客气的反击道,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脚踝,不知道崴伤了没?
说来真是倒霉到顶了,刚刚下台阶的时候低着头,一个不留神就被迎面而来的许华升撞到在地上。这可是坚硬的石阶,摔得倪骆一瞬间都懵神了。
要是主动道个歉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拽的跟什么似得,气的倪骆破口大骂。
“许家的家教我算是领教过了,不知道你这么嚣张,令尊知道吗?”成宵冰刀一般冷漠而又锋利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说不出的鄙视和嘲讽。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成宵有个爱八卦的妈,各家的糟心事都知道一些,其中就包括许华升的。
其实许华升并不是许家的亲生孩子,早年许家夫人一直不能生育,于是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初时日子倒也过得不错,结果第二年许夫人就怀孕了,生下一个男孩。
许华升的好日子就此到头,虽说没有将他送回孤儿院,但是也没有再管过他,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许家夫妇怎么想的,总觉得嫡长子这个名分十分重要,硬生生的将两个人的排行掉了个位置。
一想到许华升要喊比他小四岁的小孩大哥,就让人忍俊不禁。无疑,这句话戳到了许华升的痛处,他眼神瞬间就闪现过凌厉的光芒。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许华升扬起白皙的下颚,树林间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上,晔然若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