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杀气浓重。
层层积云渐渐笼盖了月亮发出的幽光。
顷刻间,煞气四起。桫椤暗骂一声不好,定是那些黑衣人找上门来了。他紧忙撇了手中的酒坛子,翻身跃下急急的向孟環素房间奔去。
和尚在门前思索了片刻,他觉得此时闯入委实不合礼数,但性命攸关,若是孟環素在意这些,大不了他桫椤还俗娶了她便是,说罢,他便不再犹豫。‘吱呀’一声,和尚急急的将孟環素的房门推开,孟環素此时早已宿醉,但里衣穿的倒是齐全。
“小素,你醒醒。”和尚推了推孟環素的肩膀,言语上尽是焦急。
孟環素从周公处正打转呢,恍惚间有人推她,半阖着眸子,看清了床头一脸焦急的桫椤,哑声道:“唔,和尚。”
和尚将她半背,正欲起身,孟環素囔囔道:“这么晚了,你带我去哪里?”和尚眸子一紧,只听‘唰唰唰’三声,冷箭穿破窗纸,齐齐飞了进来。
孟環素的灵台霎时间变得清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和尚轻功即使出神入化,奈何孟環素亦腿脚还不甚健全,况且方才喝了个宿醉。带她逃跑的可能怕是微乎其微。
‘砰。’窗子被击碎,三个黑衣人一举跳入窗子,冷刀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和尚利索的用左脚挑起圆凳,上手一挥。那枚圆凳便冲了出去,对面黑衣人一个闪躲,圆凳便掷在背后的墙上,碰了个粉碎。
孟環素突然记起这衙里住着十余个百姓,心中不免一惊,急不可待地打开门,向门外冲去。整个廊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这整个衙里,约摸三十余人,各个身手了得。怕是那些人……
孟環素此刻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和尚早已与那几个人缠斗在一起。人越来越多,血亦越来越多,分不清是黑衣人的还是桫椤的,孟環素早已红了眼,寻了根短枪,再也不顾忌腿上的伤。和尚衣襟上,脸上到处都是血,孟環素手中长枪一个疾冲,钢锋便扎进那黑衣人胸膛。
‘噗。’孟環素拔出长枪,血随着长枪迸溅在孟環素的面颊上。促不防,二人渐渐被紧逼在角落,黑衣人越来越多,犹如蝼蚁,孟環素渐渐体力透支,二人失去了退路,和尚依旧将她护在身后,不由得孟環素眼中一阵云雨氲氤。--对,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更不能就这样让和尚去死。孟環素大喝了一声,一举冲进人群,开启了疯狂的杀戮。
直到二人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人。厅中已然血流成河……孟環素瘸着打开一扇扇的厢房,如同发了疯似的跑着,和尚漠然的看着孟環素的癫狂,她身上穿着的那层雪白色的里衣已然成了血红,连同几个口子,由着她不停撕扯,不断地流血、结痂、再流血。
她发丝蓬乱,连同那如日辉的眸子,也沁成了猩红。她终于跑累了,跌坐在地上,悲恸的嚎啕大哭,和尚一步一步的挪到她身前,桫椤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杀生,亦不是第一次见人死去,偏偏她哭得这样伤心,桫椤不知如何安慰,那一间间厢房中的人无论老小,皆一刀致命,可见这些黑衣人下手毒辣至极。
孟環素忽的起身,奔进赵婆婆的厢房。她是她在平民百姓里接触的第一个人,她的尸体就伏在地上,周遭已经血流成河。
“你们是无辜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她声音已经哭得沙哑,泪水冲淡了她面颊上的血迹,虽然短短几天的相处,却令孟環素锥心刺骨,孟環素第一次感到死别苦……
“呜……呜……”房间中传来了女子的哭声,和尚闻见这哭声不是来自孟環素,渡到衣柜前,打开柜门。赵芳儿缩在衣柜中,见是桫椤后,放声痛哭。
——
“郡主,如今芳儿已再无亲眷。求您可怜芳儿,芳儿就算是做牛做马……”赵芳儿的一双眼已经哭成了桃子,孟環素扬了最后一捧土。
太阳渐渐升起,洒在大大小小的坟头上。孟環素犹觉得身心俱疲,点了点头,算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