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真正的夜摩天被困在深宫内,守在老皇帝身边。
他扮做夜君天的模样,深红衣服眉心朱砂,正对着老皇帝一问一答。
老皇帝现在是落难的老虎,动弹不得。
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直絮絮叨叨和“夜君天”说着小时候的故事,说的时候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夜摩天知道,父皇命不久矣。
“君儿,你和摩儿小时候性格就南辕北辙,然而你却经常帮他。”
“他被人欺负你就会帮他揍回去,你说只有你能欺负他,其他人见一个揍一个……知道你们到了七岁。”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按照我风雨皇族传统,双生子只能一人选择一人继承日后皇位,而另一人就是挡箭牌,你生性狠适合做帝王,然而摩儿生性放~荡不羁,做帝王就是束缚他了……”
说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萎靡下去了,他靠在床边看着夜摩天,道,“我知道你是摩儿,君儿你模仿不来,虽然你们长得很像。”
夜摩天不说啥,只是静静坐着,陪着他的父皇,即使知道他是挡箭牌,是棋子,但他还是不能放弃他的父皇。
“爹……”夜摩天第一次像寻常百姓家的叫法喊。
萎靡的皇帝身子一抖,抬眼看了眼夜摩天,道“摩儿,你生性不适合乱世,乱世中的帝王必须要能带风雨前进才行,我不能让祖宗的基业毁在我手里啊。”
“我知道。”夜摩天点头,“我也从来没想过做皇帝。”
皇帝欣慰的点头,手指一按床底,立刻弹出一个小盒子,他颤颤巍巍拿出来交给夜摩天,“这里面一半是虎符,一半是我暗卫的令牌,你收好,虎符交给你哥,暗卫交给你,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夜摩天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躺着两个东西,他一抬头准备说什么,却嗓子蓦然一顿,如被扼住。
老皇帝的手垂下,眼睛合上。
他死了。
夜摩天慢慢握住那苍老的手,低下头埋在手间,很久很久。
老皇帝死了,他死的很完美,很安详,一切的未都交代好死之前也有儿子相陪伴,似乎他是这代帝王中,死的最圆满的一个。
夜摩天擦掉眉心朱砂,给皇帝压好被子,最后朗声道,“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
这句话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蓦然冲天而上,扩散在风中席卷帝都,摇摇欲坠的帝都又经过一次洗礼。
刚刚看过大臣之死的百姓又开始,暴躁起来。
他们发现求太子不管用,父母官更没个屁用后,都开始跑到城门口静做,一个,两个,一群,两群……
很快城门口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触目所及都是百姓的身影。
“太子殿下,这如何是好?”太子心腹问道。
“驱赶,要死便死吧”他凉凉道。
心腹身子一抖,点头“是!”
于是官兵领了命令便开始驱赶,又是一片流血事件。
这件事被后事称为:城门事变。
后世有人研究发现,身为太子的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直到后来在其他国家的历史长河中发现蛛丝马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然而大将军大老粗一个,但他说的一句话很对,得民心者得天下。
若是没了民心,那便是一把隐形的刀锋悬在头颅上。
他带着漓江和一些心腹,在漓江之前设下的地道下偷偷出了城。
他们一路向北,马蹄奔跑的方向是身在边疆的军机大营,那里驻扎十万兵马。
兵们!爷回来了!
大将军眼睛放光,一拍马蹄绝尘而去。
大将军的家人虽然被杀了个精光,相当于灭了九族,然而大将军本人却跑掉了。
夜君天带人搜刮将军府,最后在一处破烂院子天井里发现了地道,他命人下去,结果在半路就被霹雳弹炸的隧道坍塌,一切方向成了尘土,他冷哼一声。
逃了又怎样,手中无兵马还不是废人一个,只有半块虎符是不能调动兵马的。
而且另一半虎符他马上就要到手了,到时候京都兵力被他掌控,边疆五万兵马对大将军夹击,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
他霸气一笑打道回宫,然而还没到宫门口就遇到匆匆跑出来的心腹。
“殿下,不好了,陛下驾崩了!”
老皇帝终于死了?他眼睛一亮马不停蹄的骑马进皇宫,然而没一个人敢拦住他。
他没看见心腹焦急的模样,心腹哭着脸,殿下,你还没听我说完啊!
他到的时候,之间外面已经跪满了百官,人人尽披缟素,神情哀伤不已。
夜君天脸色一喜快步进了寝宫,里面的气愤更加凝重,夜摩天终于换下红衣,变身白衣模样。
他一步跨到床前,不顾太监的阻拦,掀开床幔一看老皇帝已经安详躺着。
他哈哈一笑,伸手对着夜摩天道,“东西给我!”
刺耳的笑声传出去,百官皱眉。
“这是父皇面前,如此放肆成何体统!”夜摩天呵斥道。
夜君天眉头一挑,成何体统?自从老皇帝把他送入人间地狱,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就已经断了。
他从来没把他当爹看,而皇帝也没把他当儿子看,他看的只是风雨的未来罢了。
其实说真的,风雨的生死在他眼里真的丝毫不重要,只是他见不得夜摩天讨好。
你不是要他来继承王位么?好啊,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玩转风雨的!
他面色狰狞,“若是不交出来,不止是你,这些大臣也要陪你去死,这帝都的百姓也因为你全部死去,血流成河!夜摩天,你愿意么?”
众大臣心底骇然看着夜君天,之前夜摩天就和他们解释兄弟的事,他们还不怎么相信,如今一见心底发凉啊。
夜摩天虽然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好歹是个根正苗红的孩子,而这夜君天完全已经黑化了吧!
他们求助的看着夜摩天,大将军的一百五十人血还淋透着地砖呢,他们不想死啊。
夜摩天不知何时起,脸上没有吊儿郎当的笑容,有的只是冰冷,“夜君天,你知道么,皇帝在死之前想的都是你,他觉得自己亏欠太多,一直想弥补你,而你这个野兽却不懂人的情感。”
江火盯着华贵的帐子,硕大夜明珠悬在头顶,她甚至能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
她慢慢起床,活动筋骨,咔咔咔,太久没有活动的骨头发出一串关节响声。
思考了五六天了,从一开始的绝望到放弃,再到心如止水,而如今她的眼里找不到往日戏嘻的模样,仿佛一日之间脱变!
她柔和的笑了笑,敲敲桌子,“来人,本姑娘饿了。”
“是!”门外一丫鬟推门而入,手中托盘里放满了饭菜,太后吩咐一日十二个时辰温热着,就等着这个姑娘吃呢。
她笑嘻嘻放下东西,动作利索放好,“姑娘,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就吩咐。”
江火对她笑笑,那笑容绝色一时迷花了丫鬟的眼,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江火居然在脱她衣服!
她想动却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她惊恐的看着江火。
江火利落给两人换了衣服,疏好同样的发髻,把丫鬟扶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像样的说道,“好了,下去吧,我要睡了。”
然后丫鬟便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是,奴婢告退。”
江火端着托盘连丫鬟的步伐都学了个十成十,守在门外的侍卫见她没什么问题就放行了,她一路退到厨房,最后打开厨房的后门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她是该感谢夜君天的自大,还是自大呢?
一路上除了门口守卫她的人多点,其他完全就是打酱油般存在,也许现在整个帝都都在他的执掌之下吧?
她随意进了成衣铺在出来时已经是清秀的小子一枚。
她刷的一声打开扇子不紧不慢的朝着福记走去,一路上能看见哀怨的百姓在交头接耳,她微微一笑,夜君天这个仇我们该怎么算呢?
她到了福记,然而苍梧金铃儿他们都不在,她快速进房间收拾好东西,把富贵儿带到一处隐蔽的屋子里。
“富贵儿,娘现在要去做一件事,等我回来好么?”
“娘,你要平安回来哦。”富贵儿乖乖的回答,他没有抱怨江火为什么失踪这么久,金阿姨他们一直在找她,也没有哭着鼻子哀怨。
江火答应富贵儿之后,一路来到皇宫大院的后门,不断有车辆进进出出。
江火大摇大摆进去,被太监拦了下来,他道,“你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最近皇宫氛围一日比一日严厉,太子吩咐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这些进来运输菜的都是老熟人了。
江火微微一笑,手里的巨大饭盒递给太监,又不着痕迹的塞了银子进去,他挤挤眼道,“我是福记福伯的儿子,就是经常来送福利包子的,一直想瞧瞧金碧辉煌的皇宫是怎么样的,听说这是天子住的地方,公公就通融一下吧,就看一眼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