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貚从小对苏家父母依赖很深,有苏茉这么一个优秀的姐姐,她的压力又怎么会不大呢?她只能尽力表现自己,得到父母的爱。可是这么多年的努力,最后还是因为一个苏茉,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父母放弃的孩子,她找不到亲情的依靠了,所以对苏家愈发心如死灰。
莫子忻知道她很在意,哪怕她表现地再平静,两年前苏家父母为了苏茉对她冷淡的时候,她就很在意了。
“苏先生只是你的舅舅,你母亲叫苏婉,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当初因为爱上了苏沅的父亲,所以被你爷爷赶出家门。可是你母亲和父亲是真心相爱的,他们也一直期待着你的到来。”
苏貚却是猛不丁冷声道:“她做了小三?”
苏沅比她大了那么多,还有当初恶心的苏秦,那个变态,如果真是这样的关系,苏貚真是想大骂老头是个神经病了。
莫子忻顿了顿,“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并不知情。”
苏貚嗤笑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可是心里有一个角落的冰块却在脱落,即使不是什么光明的身世,可是至少减少了苏家父母对她带来的无法弥补的伤害。
“就算只是舅舅,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比不上血缘吗?”苏貚闷闷道:“我一直以为,人和人之间并不是单薄的血缘牵绊可以维持的。苏沅……苏秦……你看,我的人生多么像是一个笑话!”
莫子忻忽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声音幽幽地响起,“苏貚,过去的二十多年,苏家父母是真心将你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抚养,这一切都是苏茉刻意造成的。对于父母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舍弃任何一个?况且,就利益的角度来讲,苏茉是苏氏的继承人,你……舅舅他只是做了一个商人会做的选择。”
他冷静分析,看着苏貚冷然 眼神,忽然低头吻下来,舔了舔她的唇,并没有深入,好似只是安抚一般。
“你不用太在意他们,那不是你的错。”顿了顿,他的大手握着苏貚的小手拍到自己脸上,“都是我的错。”
苏貚手缩了缩,却被他忏悔的目光镇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只觉得两人的唇还贴在一起,她脸上一红,连忙缩了脑袋往下,窝在他怀里,闷声道:“你的伤……你还是没说。”
现在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即使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么多真相,所谓的真相压在她脑子里,面对莫子忻,她完全没有办法冷静地笑话。
莫子忻却是沉默片刻,之后搂着她两人面对面侧躺着,他看向自己心口的伤口,冷沉一声笑,“不过是苏茉狗急跳墙,在我让小唯去接你的那天,有杀手过来袭击,当时我本来在和莫子熙打斗,之后……我中枪了,正好在胸口。”
他停顿的地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苏貚却觉得内容丰富,只是看着莫子忻沉静的脸色,她忽然不想深究了。
“后来呢?”
她说着,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就紧张地咽口水。
莫子忻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后来……在我快要死的时候,逃跑躲起来的车子的主人正好是苏沅的母亲,小时候她和我母亲有些交情,顺手救了我。昏迷了三个多月,险些做了植物人,还好小唯主动找过来,用你的消息刺激我,也许是命不该绝,老天爷还是要放我回来和你解释,解开你的心结。”
苏貚身体一僵,喉咙哽咽着,为他话里的轻描淡写的深意。
是不是在她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在鬼门关徘徊,而她却带着对他的满心怨恨离开,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了莫子忻身上。
苏貚知道,当初她会有这样偏执的念想和她的病情分不开,如今病情好转,她竟然也能静下心来听他的解释,而且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两人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抱在一起,互相诉说错过的那些年,这一切都和苏貚的设想不一样。可是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确切地说,从莫子忻出现在婚礼上的时候,她的心跳就没有正常过,骗的了所有人,骗的了她自己,可是骗不到面对着莫子忻时候的苏貚。
可是……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苏貚默默闭上眼睛,忽然在他心口的伤口上落下一吻,声音凄苦,“莫子忻,你真是个混蛋。”
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恨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带着对你的绝望走过以后的人生?为什么又要让我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你这个混蛋!
莫子忻深深看她一眼,“苏貚,我重活一回,就是为了你一人,以后再也没有其他。”
苏貚面对着他的表白,没有深情承诺,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带了阴沉的威胁,偏偏她心跳如雷。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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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忻,我们还是错过了!”苏貚吻了吻他的伤口,之后撑着他的胸口坐起来,这一次莫子忻没有再拦着她,只是淡然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悲痛无法掩饰。
“我们都还活着……”莫子忻说的艰难,“若是当初我死了,那我就认命,确实是我们错过了!”
苏貚闭紧眼睛,咬唇,一字一句道:“可是让我重生的是洛轶訸,我不能背叛他。”顿了顿,她挪开自己僵硬的身体下了床,低着头,声音沉郁,“对不起。既然现在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我的心结就交给时间吧,谢谢你特意和我说这些。我们纠缠了这么多年,生死离别,悲欢离合,都深深经历过,痛过哭过,爱过恨过,只希望以后我们都能好好的。”
她背过身,声音含着冷然,“莫子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着,她抬脚就要走,莫子忻忽然下床,“苏貚!”
苏貚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住,声音艰难至极,“莫子忻,这世界上的爱情有很多种,走过的路也有很多条,偏偏我们选了最错误的一条,曾经我执念过,现在,你不要再陷入执念里了。”
余光看到莫子忻僵硬的声音,她的小手紧握着,心口一抽抽地疼,“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来不及见到这个世界就死掉的孩子,你带给我的伤害,我带给你的伤害,都够多了,这个孩子,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我无法面对你,也不想面对这份伤痕累累的感情,那就让时间埋葬它吧。”
苏貚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门,咬唇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就此再见吧。”
直到房门紧紧关上,莫子忻才颓然地跌坐在床上,他没有暴怒狂吼,也没有急着追上去采取什么强硬的手段,只是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里,将脸埋进手中,响起她的话,心里如同被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疼得他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孩子……
那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甚至还来不及知道她的存在,这个孩子就已经没有了。苏貚的痛他能体会,可是他的痛,只能活该自己承受!
……
莫子忻回来的时候是半夜,莫子唯和卢西言都没有睡,显然也很担心他的状况,来到意大利快要半个多月,除了暗中部署,他居然能忍住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在苏貚面前,而是专心致志对付洛轶訸,也是难得。
然而今天洛轶訸给自己放假去陪着苏貚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莫子忻去设计展的消息传来,她就知道他要出手了。果然没有多久洛轶訸就被叫走,而苏貚又被他勾上去单独相处。
只是看这情况,似乎不太好啊!
“哥,你还好吧?”莫子唯看了卢西言一眼,男人主动起身去了厨房煮咖啡,将空间留给兄妹俩。
莫子忻淡淡瞥她一眼,现在的表情已经看不出分毫差别,见到莫子唯担忧的眼神,他垂眸,声音淡淡地,“怎么还不睡?”
莫子唯干咳一声,还是撒了一个瞒不过他的善意的谎言,“睡不着,和西言聊聊目前的局势。”顿了顿,她道:“米沙尔夫人已经开始有动作了,看来是不放心洛轶訸,也查到了我们在暗中打压,消息可靠,她要来意大利亲自接洽了。”
莫子忻揉了揉眉心,“她对苏貚什么想法?”
莫子唯瞥他一眼,勾唇,“还能有什么想法,当着儿子的面能过得去,实际上,因为那一场被你破坏掉的婚礼,这个女人对苏貚是百分百不喜欢,要不然洛轶訸也不会到现在都和苏貚领不了证啊!”
说到这一点,她还是佩服莫子忻,看起来鲁莽的闯入婚礼,以身犯险,实际上却从敌人内部瓦解了和谐关系,没有了米沙尔夫人的支持,洛轶訸和苏貚在一起的路还长得很,只要他们不能呵呵平平的在一起,莫子忻的机会就太多了。
婆媳关系在哪个国家都是大问题,更何况米沙尔夫人是典型的贵族家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强人类型,在她心里,洛轶訸很重要,可是家族的脸面更重要。所以她对苏貚就更加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