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书楼，一如既往的清幽雅致，来此之人也仿佛都故意压低了声响，不慌不忙的翻看着自己的书卷，墨香弥散。
今日的段眠霜，因为准备匆忙，一头的墨发只用了簪子简单挽起，看上去慵懒而随性，刚一踏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楼下小厮见来人眼睛一亮，急忙便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带段眠霜上了二楼雅间，“段小姐终于来了，二殿下等候多时。”
说罢后，躬身退去，段眠霜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入了雅间之中，就见北堂湛一脸的兴味，正好整以暇的朝她看来。
“多谢。”
刚一踏入，段眠霜的两个字倒是让北堂湛有些始料未及，眉头轻挑，“谢什么？”
“自然是谢三殿下的恭维，若只是因为矿山一事，长安百姓怕是还不至于如此吧。”
边说，段眠霜边径自坐到了北堂湛的对面，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放在鼻尖前嗅了嗅，这才心满意足的抿了一口。
早朝刚下不久，百姓那边就已经传开，这其中如果不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段眠霜都绝对不会相信。
似乎是没想到段眠霜的心思通透到如此境地，北堂湛一愣，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相视一笑，说不出的默契。
“早朝之事如何看？”北堂湛轻声开口，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二人的态度倒是一致，段眠霜也无比随意的开口分析，“王大人那边应是早有准备，不过二殿下亲自前去，怕是也逃不开。”
北堂寒可不是个吃素的人，只要他想，这个王大人就定然逃不了。
也正好，借此事来试探试探北堂寒究竟想要什么，是真真切切的摘花公子，还是也想着上面那个至尊的位子。
北堂湛微微颔首，罕见的赞同，“聪明。”
得了肯定之后，段眠霜又继续分析，“虽说矿山一事已经查清，定安侯府也脱了干系，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牵扯太深，不光光是这个王大人，应该还有宫中她人。”
她说的缓慢，还有几分笃定，也让北堂湛喝茶的动作顿了下来，“确实，想让定安侯府倒霉的不止一人，怕还有一部分是冲着你来的。父皇久久不下令彻查应也是想要点到为止，剩下的只能慢慢来。”
君心难测，父皇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下令彻查王大人一事，就已经代表矿山此事他不再追究，至于剩下的人，也不再追查。
想必，皇帝也明白这件事后面牵扯到了什么样的势力，知道不能轻易动作。
说罢，段眠霜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不论是朝堂还是宫中，势力都是盘根错节，竟是连个妃子都不简单。”
她冷笑一声，却是想到了当日前来死牢中耀武扬威的荀妃。凤袍一事过去，这皇后当的也太过无能，竟还让荀妃再次重见天日。
“我也收到了消息，至于荀妃应该是薛家老将军的手笔，看来是应该好好处置处置了。”
北堂湛目光深远，一手轻扣着桌面，不知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不过熟悉之人应该知道，一旦北堂湛如此，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上一次，是血城灭门，那这一次…
女子轻笑，摇了摇头，“何必费那么多心思，薛家自然有人会着急。”
北堂湛侧了侧头，等着段眠霜的下文，而女子也终归没让他失望，咬了咬唇，笑靥如花，“不知殿下可还记得薛家小将军冒充太子一事？”
又是双双勾唇，宛如一对成精的狐狸。
刚刚说罢，李乾就是匆匆而来，出现在了北堂湛面前，显然是有什么事需要北堂湛出面。见此段眠霜亦毫不在意，“我看会儿书，你先走罢。”
她说的随意，仿佛对面的根本不是什么殿下，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一般。而挥了挥手之后果真目光就落在了书卷上，未再抬头看北堂湛一眼。
对于这样的段眠霜，男子似乎也早就习惯，无奈笑笑，同李乾一道出了雅间，又低声朝着小厮吩咐了两句之后才离开了清平书楼。
不多时，就有小厮端着一盘精致糕点前来，恰是段眠霜最爱的口味，悄无声息的放到了女子面前，又压着步子离去。
在他背后，是女子逐渐扬起的唇角。
一室安然，亦无人打扰，段眠霜就这么静静待了一个多时辰后才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书卷放了下去，瞥着一边的糕点。
他，始终做的很好。
再回鞠芳斋之时就到了晌午，涵香也一脸的埋怨，“小姐怎地现在才回来，厨房的饭菜都热了几遍。”
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偏偏自家小姐也是久出不归。
“怎么，想我了？”
心情极好的段眠霜忍不住出口调戏，只见涵香的脸果然慢慢的红了下去，“小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
说罢之后，涵香就直接跺了跺脚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留下背后段眠霜忍不住响起的笑声。
回来之后，她仍旧在不停想着之前一事，皇后，庄妃，太子…
这件事这么多人都参与其中，那到底谁才是主谋，还是当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难不成当真只是因为自家爹爹发现了王大人私藏兵器所致？还是旁人早有所谋？
事情越发展，段眠霜心中的疑惑就越多，线头也变得越来越多，总觉得自己把哪里给忘记。
最后，一派纷繁之中，涵香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出来用膳了。”
因为之前在清平书楼吃过糕点的缘故，现在的段眠霜胃里似乎也不怎么有感觉，只是三三两两的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筷子，不再有食欲，想着去榻上午休。
只是，她才刚刚进屋，外面院落中就传来了涵香的惊呼声，“春杏，你这么多日都哪儿去了？”
也因此，段眠霜的脚步一顿，直接回身朝着院落那边看去，只见春杏还是之前那副模样，畏畏缩缩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也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屋内，春杏有些焦急的朝着段眠霜看了两眼，“小姐，幸亏你没事，春杏都担心死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真的是因为段眠霜而万般担心。
也直到现在，段眠霜才终于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个女子。之前她回来事情太多竟一直忘了春杏，当时被押入天牢的人…
包括了鞠芳斋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可唯独没有眼前这个春杏。
“小姐？”
见段眠霜没有回复，春杏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这才让女子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