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潮湿阴暗,且不停的有恶臭味散发而出,让北堂湛的一张俊脸越发的沉了下来,一把将李乾手边的嬷嬷拉过,扯下了其口中的布条。
“三殿下,三殿下我什么都说,当年是皇后指使老奴做的啊,德妃娘娘是冤枉的,老奴都说!”
那嬷嬷一见如此情形,整个人都害怕的开始战栗起来,竟是将当年之事尽数说出,只求能得一条生路。
只是,不论她如何呼喊,北堂湛都是一脸的淡漠之色,完全没有半分反应,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大半个眸子,其中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只知道摄人心魄。
良久之后,男子的薄唇才是轻启,带着刻骨的冷意,“晚了。”
德妃被打入冷宫多年,当时的线索也被人一清而空,多少脏水在同一时间泼到他和母妃身上,百口莫辩,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过去的所有也都成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那是一种何等的痛苦,而这些皆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前两日刚刚查出的线索,才有了眉目就出了这等事,是逼着他杀人灭口,从此让当年之事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
而这些所有,都要由北堂湛一个人承受。
“哟,三殿下还真是准时。”
同一时间,自破庙之后走出了一蒙面人,手中的匕首直直对着被禁锢在一边的段眠霜脖颈之上,仿佛随时都能够要了女子的性命。
在这个时候,段眠霜还是出奇的冷静,微皱着眉头朝着对面的北堂湛看去。
她原本还不知这背后之人用了什么筹码来换她,没有想到却是关乎于当年的德妃。要知道,对于北堂湛来说,这件事究竟有多么重要。
这种感受,她感同身受。
那种至亲之人被人污蔑受辱的感受,那种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洗清冤屈的痛苦,都是为了她,才不得已放弃。
北堂湛未曾理会那突然出现的蒙面人,一对凤眸在第一时间便汇聚在了女子身上,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缓缓一笑,皆风情。
“眠霜。”
找到她之后,北堂湛心头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也是一松,捏着嬷嬷的手力道越发重了起来,声线在一瞬恢复了清冷,“少废话,放人。”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身处破庙,北堂湛依旧是满身的风华,说不出的俊美之色。一举一动之间皆透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不容置疑。
一句话,像命令,亦像警告。
蒙面人心中清楚,若北堂湛动手,整个破庙之中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跑的掉,他顾虑的只是自己手中的女子罢了。
和这样的人做交易,宛如和魔鬼打交道一般,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他有些警惕的退后,指着北堂湛,“你先把她给杀了,我再放人。”
一边说,他手中的匕首一边离着女子的脖颈更近了几分,让段眠霜颇为无奈。好像,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生过,以至于她心中没有分毫的害怕之意。
昨日跑出定安侯府之后,她本是想着先去锦绣楼一趟,可才走到半路就感觉哪里不对,却是为时已晚,随着脑后一痛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之时,就已经身处在这个破庙之中,又冷又饿。
没想到,每一次陷入危难之时,眼前的北堂湛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仿佛山高水长,刀山火海,从此之后她再不畏惧。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紧张,段眠霜没好气的眨了眨眼,“把她杀了?你当真以为三殿下是傻的不成?”
怀中的女子突然出声,一对桃花眸轻轻一翻,声音有气无力,显然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备受折磨。
许是看出了段眠霜的虚弱,北堂湛也没空再和眼前之人耗下去,“本宫数三下,一起放人。如若不然,仔细没命回去见你家主子。”
极其冰冷的一句话,却让人根本无法产生半分置疑。
那蒙面之人轻笑,看着怀中的绝色女子,“想不到啊想不到,三殿下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甚至连德妃娘娘都不顾了。”
一句讥讽说出,北堂湛的表情已经是越发的不耐起来。
来人自知北堂湛的厉害,也不敢大意,终是点头答应。
当段眠霜再次回到北堂湛的怀抱之时,整个人都安心下来,缓缓闭上了眸子。她的嘴唇干裂,已是整整一天一夜都未曾吃过东西,也未曾喝过一滴水。
红颜憔悴,惹人怜。
“眠霜,上来。”
马车之中,北堂湛骨节分明而带着几分暖意的手朝着女子伸出,一对眸子是显而易见的宠溺之色,紧紧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女子。
他的视线轻轻扫过她的全身,毫不避讳,直到看到了女子手心上那已经结痂的伤口,几分冷意四散而出。
仿佛是感受到了北堂湛的想法,段眠霜摇着头轻笑,“这是昨日不小心弄的,无妨。”
话音还未曾落下,她的手就已经被北堂湛放在了手心之中,细细擦拭着伤口,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将女子弄疼了一般。
墨发纤长,如瀑一般流泻而下,铺展在段眠霜的身后,显得微微凌乱。
北堂湛则是不厌其烦的帮女子梳理着秀发,一下又一下,十指极有耐心的穿过三千青丝,极尽温柔。
“北堂湛,值得么?”
沉默了许久之后,段眠霜才终于开了口。
就是因为知道德妃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故而才会这么难以启齿。
话语问出,身后北堂湛的动作一顿,一手轻放在了女子的肩膀之上,随之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息,扫过耳垂,引来阵阵战栗。
他沙哑着声音,没有半分的犹豫,“只要是你,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一个嬷嬷罢了,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段眠霜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转身强迫着北堂湛的目光同她相对,下一秒便看到了男子眼中的伤痛。
猝不及防,被看穿了一切的情绪。
他弯了眸子,笑的无比寂寥,揉了揉段眠霜的脑袋,“傻瓜,不管另外一个选项是什么,只要有你,我的选择都会一样。”
一颗炙热的心,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了段眠霜的眼前,赤诚的让她都是一愣,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看到这般的北堂湛。
平日里的他,是冷静自持的,是优雅矜贵的,却从未有过现在这般。
明明脆弱难过,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让她安心,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言,生怕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如斯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