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月风这般神情的，除了段眠霜之外，不会有其他的事。
果然，月风的下一句话，让北堂湛平素里的淡然清冷都消失不见。
“段小姐，失踪了。”
虽极不愿意承认，可月风还是不得不说。话音落下之后，北堂湛一对凤眸就在同时眯了起来，一股肃杀之气迸发而出，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他不过是出了长安一日就发生了这等事，而且是直到现在才知道。
见自家主上的神情，月风心知不好，低垂着脑袋迅速将今日所有毫不隐瞒的讲了一遍，单膝跪地，“是属下失职，请主上责罚。”
当初北堂湛下的命令，是寸步不离。
时间长了，他也确实有了疏忽，不然绝对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瞥了眼地下的月风，北堂湛抿住的薄唇轻轻张开，“就算是责罚你也得先将眠霜给本宫找出来。”
“是。”
月风低了低头，心中的愧疚之感愈盛起来。
得知了今日发生在梨花堂之事，北堂湛幽深的目光朝着定安侯府之中望去，包含了太多的情愫，浓烈而深厚。
就在这个时候，一脸颓然的段清宇也出现在了定安侯府门前，在看到北堂湛之后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惊喜，带着希望朝着其身后的马车看去，“眠霜。”
急切的一声，然后是彻底的失望。
空落落的马车，哪里有那个失踪丫头的身影。
直到这时，段清宇才是冲着北堂湛点了点头，提不起半点精神来，“三殿下。”
而这时，北堂湛的唇也勾起了一抹弧度，冰冷且漠然，未曾说半句话就转身离去，眨眼的瞬间后便只剩下一道几不可见的白色身影。
如斯之快。
只不过，现在的段清宇已经顾不上惊讶这些，一颗心都在担心着段眠霜身在何处。至于什么夏家小姐李家小姐的，他完全都不在乎。
只要能让他妹妹回来，不论是谁家的女儿，他娶了又何妨。
离去之后的北堂湛不敢有分毫的歇息，部署好一切之后就没了身影，面上虽还是往日般的冷清，可一颗心早就是急成了不知什么模样。
好像，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
段眠霜，你不能出事，本宫也绝不允许你出事！
另一边，宫中一阴暗角落之中，一公公偷偷摸摸到了一院落边上，不停朝着四周看去，直到出现了一声鸟鸣。
回身而去，就见一堵墙之上的小门被人打开，自里面钻出一小丫鬟来，“有消息了么？”
那小太监默不作声的做了个手势之后就又悄然离去，所有的过程也无一人所见，做的分外隐蔽。
直到月上中天，段眠霜已经消失了整整一日，半点消息都没有。
清竹阁中，北堂湛立于窗前，一张宛如谪仙的面容再没了悠闲之姿，反而更多了几分嗜血的杀意，涌动在周身不断起伏。
男子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一言不发，脸色也是说不出的苍白。
清风拂过，衣衫轻动，而男子却未曾有半丝的反应，只是沉着声音开口，“给本宫去将夏家那边盯紧了，一旦有什么异动，不用客气。”
现在的他，所有心思都在段眠霜的身上，已经顾不上其他。
若是出事，会是谁在背后动手。
满头思绪，却如同一团杂乱的线头，让他无论如何都理不清楚，也从未如此无助过，只能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所有派出去的人还未曾停下来寻找的步伐，就连锦绣楼中的人也在各个角落不厌其烦的搜寻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夜无眠。
纵然是身心疲惫，可北堂湛的神思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一手轻扣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将近日之事重新认真想了一遍，试图理出几分线索来。
他的侧脸严峻，眸光深邃，其中似乎包含了太多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到了快要天亮之时，清竹阁中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道羽箭陡然间被人射入，直直插压了北堂湛身边的木桌之上，入木三分，足以见对方内力之深厚。
而李乾也是在一瞬间有了反应，便想着追出去抓人，可在最后一刻被北堂湛出声制止。
看到那支羽箭后，北堂湛提了一整夜的心才微微松了下来。
有消息，便代表对方有所求，还不至于到了绝路。
他疾步上前，取出了串在羽箭之上的信封，缓缓展开，轻扫过其上的内容，拳头在下一刻重重打在了身前的木桌之上。
木屑四溅，整个木桌也在轰然间倒塌，倒在了二人的面前。
而北堂湛却依旧不为所动，死死盯着那信封之上的内容，戾气在下一个瞬间抑制不住的流泻而出。
失控，是他如此多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好，很好。
北堂湛舔了舔唇，宛如鲜血一般的艳红之色，带着杀气的目光流露而出，将手中那信封撕了个粉碎。
在北堂湛的身后，李乾自然也清楚的看到了信封之上的内容，心里亦是一惊，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主上，三思。”
良久之后，李乾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北堂湛压抑了一整夜的情绪爆发而出，冰冷且暴戾的声音在清竹阁中显得无比摄人心魄，“三思？眠霜身在虎口，你让本宫三思？就算是整个天下换她一个，本宫都会毫不犹豫！”
字字句句，荡气回肠。
早就在默然间，二人成了再不可分的一个整体。没了那个小丫头，他这一生都终究不会圆满，他也不会接受那样的结局。
这口气，他绝对不会咽下，只要让他查出了那幕后之人，他要他们，皆下地狱。
死一般的沉寂。
李乾垂了垂首，还想说些什么，可开口之后才觉枉然。
“你下去吧，叫外面的人也都撤回来。在眠霜未安全之前，都不可轻举妄动。”
微微收敛了情绪，北堂湛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终于又恢复了正常，才沉着脸吩咐。
“是。”
说罢之后，李乾也迅速离开了屋子，到了一直隐藏在角落之中的月风身边，冲着男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