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湛瞥了眼还处于迷糊之中的女子，并未开口，只是轻轻一笑，朝着一边的李乾看去。
很快，早早就准备好的晚膳就被人端了上来，依次出现在段眠霜的眼前，让她出现了几分诧异之色。不过是不小心睡着，怎地一觉醒来就到了用膳的时候。
然，肚子也确实是开始饿了。
陪着女子用膳之后，北堂湛才亲自将段眠霜送回了定安侯府之后才悠然离去，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不见，沉着声音开口，“那乳娘如何了？”
“属下找人试探过，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过还是不肯出面指认。”
说起这个来，李乾也是颇有些头疼的模样。明明当年之事他们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德妃娘娘根本就是被人陷害，可却依旧无法为当年之事翻案。
这种感觉，想必自家主上更为浓烈。那副不动声色的面容之下，怕是说不出的痛心。
男子微微颔首，身子仰靠在背后的软垫之上，这个结果也算是在预料之中。
一路颠簸，直到回了清竹阁后，北堂湛便直接去了乳娘所在之处，不愿放弃。这件事，定然还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
而在清平书楼睡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段眠霜则是精神极好，一回了定安侯府就直接兴冲冲朝着段清宇所在之处而去，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过去之时，段清宇正处于书房之中，书桌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本兵书，万般简约。
对于自家大哥的习惯，段眠霜早就是心知肚明，眨了眨眼，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又轻咳了一声。
这么一连串的动静，就是想让段清宇忽略都不行，半晌之后还是有些无奈的抬起了头，“怎地这么晚？”
眼前的小丫头明明是早早抛弃了他，没想到比他回来的还要晚上许久。
故作严厉的模样，可对段眠霜来说却是没起了半点作用，女子还是吊儿郎当模样，趴在一边随口回答，“又去了趟清平书楼，用了晚膳才回来的。”
她随便答了答，一颗心都扑在了今日的楚长安身上，对那个女子也是万般的感兴趣。
不知是段清宇故意逃避还是如何，反而是对于白日之事只字不提，将兵书放在一边，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清平书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幕后之主可是三殿下。”
一提到北堂湛，段眠霜就是气息一滞，不满控诉，“诶，现在在说你呢，怎么说到眠霜身上了。”
抱怨之后，段眠霜屁股也坐不住起来，直接走到了段清宇身边，一脸的兴奋之色，“怎么样大哥，那个楚长安…”
最后几个字，段眠霜还刻意说的百转千折，让段清宇的一张脸更是板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开口，“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成日无所事事。”
要知道，今日段清宇可是被楚长安拉着在长安城之中整整晃悠了一天，连最后一丁点的耐性都快要被消磨殆尽时才被放了回来，自然是满腔的怨念。
小丫头片子…
段眠霜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之人的神色，表情变得更加玩味起来。
这么多年下来，她可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哥这般激动模样，看来那个楚长安还当真是有两下子。再想想今日在街市之上的见面，那个红衣如火的女子，确实是不同寻常。
一阵思索之后，段眠霜才再次出声，试探着发问，“那大哥对长安可有动心？”
刚一问出，段清宇的脸色就是一变，避之不及模样，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无比诚恳，“若是我当真将那楚家的小丫头娶了回来，怕是日后的定安侯府更加不得安宁。”
说起这个，就又想到了楚长安的聒噪性子，段清宇的唇便又扯下了几分。
段眠霜扁了扁嘴，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之时，就只见段清宇直接起身，连推带拽的将女子赶出了书房之中，“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由分说，便将段眠霜扔回了鞠芳斋之中。
直到被自家一向温润如玉的大哥赶出来之后，段眠霜才是开始真正感慨起来楚长安的厉害，这女子不是不简单，而是让她刮目相看。
能将段清宇折腾成这般的，她终于是看到了一个。
越想，段眠霜脸上的笑意就变得越发明显起来，想了想后直接开口，“月风。”
话音落下，月风随之便出现在了段眠霜眼前，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连脸色都变得严肃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就只见段眠霜冲他勾了勾手，神秘兮兮模样，良久后才小声开口发问，“你可知楚长安此人？”
自家大哥不说，她总有别的办法知道。
月风成日里跟在北堂湛身边，对于长安之中的权贵应该是再熟悉不过。能够出现在自家大哥身边的，大抵会是什么说得上名的大家。
楚长安…
月风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就想了起来，“楚家嫡出小姐，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听说从小便是将此女子给宠上了天。”
不过，段眠霜还是有几分疑惑之意，“楚家？”她在长安这么久，确实是没听说过楚家这么一个名号。
而下一刻，月风就解答了段眠霜的疑惑，“小姐不知道楚家也不足为奇。之前兵部侍郎余棋畏罪潜逃之后此职位便空了出来，还是近日才有了新的人选，便是这位楚长安之父。”
这么一解释，段眠霜才反应过来，也怪不得楚长安会养成那般的性子，原来是兵部侍郎之女，再加上那兵部侍郎出了名的宠女，自然是飞扬跋扈。
只是，楚长安的张扬却深得她心。
了解了这些之后，段眠霜才是一个人回了屋子，不停回想着女子的容貌动作，再想想方才自家大哥的反应，颇觉有趣。
就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在何时便睡了过去，红唇轻勾。
月色撩人，在清竹阁中，北堂湛那里却还是一副灯火通明之像。
屋中，乳娘一脸的不配合之色，竟是一句话都不愿意继续多说，让李乾一脸的为难之色。
眼前之人已是到了古稀之年，若是动用重刑怕是不妥，自家主上也万万不会同意。可此人和庄妃关系甚笃，绝不会做出指证一事，也让事情陷入了僵局之中。
“栽赃陷害，让本宫母妃被打入冷宫十几年，这些还不够？”
北堂湛一张脸上尽是阴沉之色，德妃一直都是他的死穴，亦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仿佛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怒火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当年的自己不懂事，只知道母妃突然有一日便被带上了罪名惹得父皇勃然大怒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