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清竹阁雅致幽静的缘故还是有北堂湛在身边的缘故,段眠霜的这一晚睡得分外香甜,甚至是天色刚亮就有了转醒迹象,唇角微微上扬。
若是让涵香看到自家小姐今日的这般模样定然是会被气的不轻,毕竟平日在鞠芳斋时叫自家小姐起榻都能让她累死累活,今日却是少见的自觉。
刚刚睁开眸子,段眠霜便习惯性的朝着身旁摸去,便觉身旁榻几已凉,北堂湛竟是早早就起来了。
女子眨了眨眼,待完全清醒之后才慢悠悠起身,对镜梳妆之后悠哉悠哉起榻出了屋子,便见大堂之中正襟危坐的北堂湛,以及站在一边有些眼熟的女子。
段眠霜刚刚出现就顺利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都同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来。北堂湛喂喂喂一笑,冲着自家小丫头招了招手,声音清朗,“过来。”
今日的段眠霜倒是也算乖巧,挑了挑眉就走到了北堂湛身边,对着面前的丫鬟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之前在太后寿宴之上曾经还有过一面之缘,可不就是那庄妃的贴身丫鬟,当时出现在庄妃身边为庄妃求情时还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
刚刚想到这里,段眠霜身子一僵,等等…
她朝着北堂湛看去,只见北堂湛毫不犹豫的冲着她点了头,也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想,让段眠霜愈发的佩服起北堂湛的手段来。
居然能将人安插到庄妃身边,而且还成功混上了贴身丫鬟,她说之前的事情怎么可能那般顺利,而且完全没让旁人起疑。
赞叹归赞叹,不过今日二人谈正事她也不好打扰,便分外老实的坐在一边旁听。
“宫中现在怎么样了?”北堂湛垂了垂眸,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可心底那一点小小的期翼早就蔓延开来。
被关在冷宫之中蒙受冤屈的是他母妃,让他如何能够不关心。
所幸,那丫鬟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昨日陛下同太医一道前来,已经问出了当年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后便直接去了冷宫之中。不出意外,今日德妃娘娘便可从冷宫出来,回到之前的碎玉轩。”
昨夜,庄妃交代完所有之后,她身上的使命也算是彻底完成,便功成身退来了三皇子府中汇报情况。
得了这个答案之后,二人都是同时松了一口气,段眠霜小巧而白皙的手也不知何时钻入了北堂湛的手掌之中,一下又一下的挠着,仿佛每一下都挠在了北堂湛的心尖之上。
一来二去,北堂湛眸光一转,直接牢牢将女子不安分的小手抓紧,凝神听当年的情况。
这丫鬟说的同昨日庄妃对陛下交代的相差无几,却是让段眠霜心中起了波澜。想不到,多年之前的真相竟然如此出乎意料,如若德妃愿意解释,大抵陛下也不会那般绝情直接将人打入冷宫之中。
那样的女子,坚韧,高傲,尊贵,让段眠霜颇为感慨。
她拍了拍北堂湛的肩膀,脑袋毫不避讳的靠了上去,“你有一个好娘亲。”
闻言,北堂湛的唇角微微勾起,随意的抬了抬手,“你先下去吧。”
“是。”那丫鬟又朝着二人行了礼,这才打算转身离去。
可就是这么一个转身,一阵细微到几乎闻不见的味道传入了段眠霜的比鼻尖之中,她眉头微皱,“且慢。”
话音落下,身上是四道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
“你身上可是有幻香之气?”段眠霜微微起身,朝着大堂中的丫鬟而去,离得越近,便对于自己的想法越发确定起来。
“回县主,奴婢之前为了庄妃一事,故而…”她低了低头,有些犹豫的回答,可段眠霜却知道这幻香的不同寻常。
同样是能够让人产生幻境,可不一样的幻香作用和效力也皆不相同。能够让庄妃持续出现类似于真实的幻香,绝对不是一点点香就能够做到的。
而眼前女子身上的幻香却类似于一种毒素,必须以人为引,由人服下,之后身上便会出现类似的熏香气味。
得了这气味之后,还需要日日服用才方能保持。日积月累,也怪不得身上的气味如此浓厚,浓厚到隔了几米的段眠霜都能够清楚闻到。
“只是,这幻香最大的问题是带毒,你接连服用太久,怕是对身子损伤过大。”段眠霜有几分担心的开口,却让眼前的婢女心中说不出的感动,露出几分笑容。
“思懿县主,奴婢这条命都是三殿下救回来的,一点小小的毒素又何妨,请思懿县主放心。”她心中清楚,像她这种做下人的,这点牺牲都是无可避免,而她也全然都是自愿。
可段眠霜却摇了摇头,不赞同的开口,“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你这毒素虽久,却也不是无药可救,待我回去好好想想,有法子之后便替你调养。”
这幻香太为少见,段眠虽然识得,可是对于解法却还要回去好好思索一番才行。
婢女忙不急迭的点头,心中对于眼前二人的感激之情变得更加浓厚起来,“婢女多谢思懿县主,多谢三殿下。”
“好了,你下去吧。”
对于这样的千恩万谢,段眠霜没什么反应,微微一笑之后就让婢女离去。
直到小丫头离去之后,北堂湛才好整以暇的打量起了段眠霜,揶揄着开口,“本宫的眼光确实不错,想不到眠霜如此心软。”
连他都想不到的点,可段眠霜却都想的无比周全,让方才退下的丫鬟变得更加忠心起来。御下之道,一向是上位者最应该学会的,而在这一点上段眠霜却是无比出乎意料。不论是李乾和月风的改变,还是刚刚自己眼前出现的这一幕。
“心软?也许吧。”
段眠霜耸了耸肩,也不知为何,只是想着能出手帮便帮一把,况且还是北堂湛的人。
二人又在大堂之中坐了会儿,北堂湛便率先起身,“可是饿了,早膳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不容易起榻早了一次,段眠霜如何孟鹤堂放过吃早膳的机会,而且不得不说清竹阁中的厨子确实是不错,然后便兴高采烈的跟着北堂湛而行,胃口大开。
因为段眠霜的存在,今日的厨子也无比卖力,大大小小的东西做了一堆,被一个个的端了上来,尽数摆在段眠霜的眼前。
北堂湛扫了一眼无比丰盛的饭菜,有些好笑的开口,“看来本宫的地位快要比你还不如,怎地今日花样如此之多。”
段眠霜吐了吐舌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愉悦,亦不客气,直接就动了筷子。
听到自家主上的话,李乾跟着一笑,“厨娘说段小姐身子瘦弱,平日还是多补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