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寒一身青色长衫,眉宇冷淡,衬的其整个人更多了几分凌厉之色,口中的指责尽数而出,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一般。
而也确实如此,现在的他,只想上前好好质问慕容明月一番,她一个堂堂慕容家的小姐,被人欺负了如何会一声不吭!原来的霸道模样都到哪里去了,竟能够容忍被旁人爬到头上!
他想好好问问,明明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为何又让一纸赐婚让他犹豫不决!
太多的问题,都憋在北堂寒的心中,让他说不出口。
慕容明月怔怔站在一边,想不到在北堂寒心目中,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一滴泪水从脸庞之上滑落,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拿出了怀中的几张纸,狠狠扔在了北堂寒的身上,便毅然决然离去。
女子的举动也让北堂寒一滞,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慕容明月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才将目光放在了其上,浑身一僵,许久都没有动作。
纸上,慕容明月说,这赐婚她可以拒绝,可以将所有一切都揽在她的身上。
从此之后,二人形同陌路,再也不见。
多年情义,便记于心中,相忘于江湖。
短短的几句话,力透纸背,却让北堂寒的手跟着颤抖起来,仿佛手中的几张纸犹如千斤重一般,鼻腔一股酸涩涌上。
多年以来的一切,他如何能够不记得。
形同陌路。
四个字,让北堂寒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惶恐,感受到内心缺失的地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在最后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对于慕容明月的感情,早就不是那么简单,远远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整整一日,北堂寒都未在出门,只是在府中怔怔看着那几张纸,发了一整日的呆。
到了晚间,一舞女悠然而来,穿着精心准备好的衣裳,就连五官都被画的万般精致,显然是早有准备想要讨这位二殿下的欢心。
大门未关,舞女便直接入了北堂寒的屋子,便看到男子正双腿支在木桌之上,整个人慵懒的坐在榻边,手中拿着几张纸静静浏览,显得带了几分颓废之色。
早就听说今日圣旨下来,而北堂寒对那慕容家的小姐没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然会不甚高兴,对她来说正巧是个绝好的机会。
女子娉婷而来,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妖娆,目光宛如粘在了北堂寒的身上。
“殿下。”
舞女笑容灿烂,声音百转千折,听着便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北堂寒没有反应,舞女更是不甘心的走到了北堂寒身边,直接伸手挡在了那几张纸前,身子便要朝着北堂寒怀中而去。
一系列的举动,再加上身上浓厚的胭脂之气,让北堂寒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烦躁起来,“起来。”
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又是换了个动作,将纸重新放在了自己面前,颇为珍爱的摩挲着上面的几个字。
许是因为北堂寒平日里的不羁性子,这舞女并未感受到哪里不对劲,反而是更加得寸进尺起来,直接伸手拿过几张纸扔在了一边地上,欺身而上,“殿下,良辰美景,佳人在怀,还在几张纸做什么?”
纸张飘落在地的一瞬间,北堂寒一直隐忍不发的情绪终于到了边缘之上,几近暴戾的推开了身前的女子,“滚!”
石破惊天的吼声,让舞女一愣,有些怯懦的朝着北堂寒看去,只见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嗜血之气,仿佛修罗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动手,连那眼眶都是通红。
“妾,妾身告退。”
她颤抖着声音离去,几乎是连滚带爬,被这样的北堂寒吓得不轻。
就在舞女离去之后,北堂寒才再次俯身将几张纸捡了起来,小心翼翼擦拭了其上的灰尘,再度看了过去。
一瞬间,之前的暴戾消失不见,却带着无数种复杂情愫,都包含在了那双眸之中,
一整日,他的脑子中几乎回忆了所有二人的过去,竟发现自己亏欠那个小丫头良多。
他放浪形骸,她可以毫不在意。
他三番两次逗弄于她,她却恍若不知。
他回身,发现她动了心,可数次的伤害之后才发现,原来最先动心的那个人是他。
一直以来,只感觉自己宛如傻子一般,因为身份而排斥,又因为身份而犹豫…
到了现在,北堂寒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容明月将几张纸扔给北堂寒之后便伤心离去,只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不必要相见,直接跑去了太师那里说明了一切,却引来了太师的勃然大怒,几乎拍案而起对着慕容明月就是好一通斥责,让她回去好好反思,而退婚一事当然也是作废。
他和皇后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的女儿亲手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训斥之后,就将慕容明月一个人丢到了院子之中,不许任何人打扰。
心心念念之人的误解,再加上至亲之人的利用,更是对慕容明月一种莫大的伤害。
女子孤身一人坐在榻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她何其可悲,自己的父亲和阿姐只把她当成了工具一般,丝毫都不考虑她个人的感受,便如此对她。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沉闷之中,慕容明月愤然离去,消失在了太师府中。
夜半十分,北堂湛刚刚将流民一事处理好回到清竹阁中,就收到了来自于宫中的线报,猛然察觉哪里不对,“慕容明月呢?”
“不知所踪。”
李乾很快回答,他收到消息之后便特意去了一趟太师府中,发现软禁慕容明月的院子中早就是人去楼空。
得了李乾的回答之后,北堂湛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升起,“你去通知眠霜让她尽快找到北堂寒,本宫去找人。”
刻不容缓。
当李乾到了鞠芳斋时,段眠霜已然睡下,无奈之下只得让涵香动手叫醒,而一路迷迷糊糊的段眠霜在听到了有关慕容明月一事之后才猛然清醒,皱眉开口,“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