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出了山谷,到大家扎营的地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嗖嗖的冷风灌进衣服里。
南宁缩紧脖子,它一个丧尸王,不怕流血不怕流汗,就怕冷。
山里的温差比较大,晚上的风刺骨的凉。
顾亦安背着一个大活人走了一路,显然有些吃力了。他放下南宁的时候,止不住地喘气。
就在南宁屁股刚沾矮脚板凳时。她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凝固。
营地里大约有十几个人,其中女生居多。
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背对着她,还不知道顾亦安和南宁回来了。
这时唾沫横飞,嚷嚷着,“天都黑了!这会人都没回来,估计早摔死了。更何况,我们凭什么继续在这里等。大晚上的,山里本来信号就不好,还指不准有野兽出没。我反正等不了了!大家有想和一起回去的吗!”
“双双,你别这样说。”白衣服的仙女,脸色不好看,拉着红衣女孩的袖子。
南宁觉得好玩,尤其能听懂这么多人话,这个地方温暖舒适,有白天有晚上,还有这么多人类。还是不怕她的人类,现在手头上已经有一个极品宝贝了。以后凭着自己现在的伪装,再去找个千把个不是问题。哈哈哈哈,绝对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
“哎呀,木木,你就是太善良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南宁要是现在活着回来,估计就要污蔑你推她下去了。当时就你们两个,谁也不在旁边,到时候她说什么就什么了!”叶双说得起劲。
夏木木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叶双简直没脑子。她马上哭丧着脸,眼泪掐指就来。
“都怪我没拉住阿宁,我恨死我自己了。”
仙女梨花带雨,一众人都心疼得不行。
南宁见一群人类扎堆叽叽喳喳,眼中兴奋得不行。她噗嗤的笑出声了。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叶双立马回身,打量着她,翻着白眼,依旧恶语相待,“也没看她受什么重伤啊?磨蹭这么晚回来,我看就是故意让我们这在这里吹冷风。”
“双双,不要说了。阿宁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夏木木的外形就是娇弱的让人怜惜的那种,此时又红着眼框,面露担忧,下嘴唇被她生生咬出血,白嫩的手还抓着衣角,想过来看南宁怎么样,又不敢的模样,似乎心里很内疚自责。
“阿宁,都怪我没抓住你,要是知道那块地滑脚的话,我一定拉住你,不让你过去了,我…对不起。都怪我,你原谅我,好不好。”眼泪还在眼眶里打颤,她努力克服着声音的哽咽。一句话说得无比委屈。
人类的情感真的说来就来。想起之前顾亦安哭的模样,一相对比,夏木木的反而显得不太真诚。
但现在被十几个人类注视着,南宁好像需要说点什么。
“原谅。”她舔了舔牙根,“当然原谅你了。”
夏木木这个小仙女,抓住机会就上来打探着南宁受伤情况。她不相信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会没事。
“阿宁,太好了,我还怕你怪我呢。”她一把抓住南宁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
“你拧到我的伤口上了。”南宁直接说出感受,皱着眉,把衣服给撸上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蜿蜒着暗红色的血块,在夏木木的拉扯下,肉骨分离,露出深深地白骨。
血淌得快,地上马上汇集河流了。
顾亦安心惊,他之前没发现她有这道伤,到底是什么时候刮的?
南宁坐下板凳上,看上去很乖,仰着苍白的下脸,抬着胳膊。
“顾亦安,快过来包扎一下。”
顾亦安马上回过神,动作麻利。
这会倒是没人说话了。
他手上的白色布条缠得快。高大的身体半蹲着,下巴紧绷,细碎的刘海遮住了恍如星辰的眸子。汗珠子顺着脸部的线条滑落。
南宁盯着透明的汗水,好奇的靠近顾亦安的耳朵,慢慢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汗珠。
“咸的。”跟眼泪的味道一样。
出汗是不是皮肤在流泪呢。
“疼吗?”他不时的抬头看看自己包扎的过程有没有弄疼对方。
南宁点了点头。
“我们先去医院。”顾亦安毕竟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他只能草草的包扎。
“我去后面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南宁见他离开,想跟过去,被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女生拦住了,对方语气不善,“既然还有一口气,那把话说完,你还想要怎么样,大小姐!”
南宁虽然没了丧尸时的利器和盔甲了,但也不是落魄到随意一个人都能在她头上撒野了,顾亦安至少是储备粮,她可以忍耐。可是路人,呵,不可能!
她目光扫了一圈,捡起一旁的瑞士军刀,既然自己的爪子不锋利,但总有代替它的东西。
刚才那个女生见她拿起了用来割肉的军刀,眼神带着杀机,不由害怕的后退了两步,众人见了都害怕的后退。
夏木木心想以她对南宁的了解这就是吓唬吓唬别人,于是从人群里站出来,挡在刚才替自己说话的女生前面,一副冲我来的样子,仰着脑袋,露出光洁纤细的脖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此南宁是丧尸王呀,谁阻挡她,她就先解决谁。
只见南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直接准备给夏木木裸露的脖子滑一刀,
顾亦安驱车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立马上前阻止。因为顾亦安的阻挠,朝她脖子去的刀向一偏,直接在她肩膀上滑了一刀,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血直接溅射到南宁白瓷一般的脸上,醒目又危险。
大家抽了一口冷气,眼睛瞪的极大,在一瞬间的反应下,有些女生不断尖叫,看向南宁的目光带着恐惧。
南宁觉得耳边十分的聒噪,这种简单的肉体伤害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她不在意地擦了一下溅到脸上的血。看向顾亦安的目光隐隐带了些热切,现在有了武器。她不用再忍耐他了。
只是现在人有些多,寡不敌众,何况她有伤在身,要等人少了再动手。她捏着刀子,琢磨着。
顾亦安不知道这一会功夫,怎么就动手了。他替夏木木做了紧急的处理,止住了血,粗略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带着她和南宁一起上了刚开过来的越野车,车子极速朝着市区开去。
一路上除了沙沙的风声,还有夏木木嘤嘤的哭声,南宁脑袋被吵得不可开交。
顾亦安一边开着车子,一边打电话联系了夏木木的男朋友程阳。
天色越发暗沉,医院却是越发明亮。
程阳接到电话就立马放下手头的事赶到医院了,车子到医院的时候夏木木已经睡着了。程阳见他心尖的宝贝昏了过去,手指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谁干的?”他的语气不太好。
顾亦安一天下来也有些疲累,他把头向后,靠在车座椅上,闭上眼睛,食指和大拇指环成圆形,食指放在大拇指关节处,四指微曲,揉了揉眉心。
“先送去医院。”
夏木木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格外苍白,身体蜷缩在后座上,像易碎的瓷娃娃。程阳一脸心疼的抱起夏木木上了电梯。
顾亦安等程阳离开后,开着车去了另外一个医院。顾亦安和程阳是一个宿舍的,心里非常清楚程阳的性格,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夏木木的伤是南宁造成的,以程阳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找南宁的麻烦。他得找一家安静的医院陪着南宁。
车外的霓虹灯不停变化,像光怪陆离的梦一样。南宁看着看着,慢慢睡意也袭来了。
等南宁再次醒来,她身上已经换成了病号服。外面的已经是白天了,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的右手打着吊瓶,左手缠着绷带。床头放着她的皮夹和昨晚用过的瑞士军刀。
南宁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针管,光着脚下了床,她的猎物去哪里啦。
这个医院人很少,走廊空荡荡的。连医生护士都没见到一个。
她皱着眉,准备回去,突然身后有人拍她一下,南宁回过头,一看是一个衣着光鲜的漂亮女人。她穿着旗袍,脸上化妆淡妆,嘴角是温婉的笑容,问道,“你好,有看见程慕然吗?”
南宁说:“没有。”
“看来今天的实验还没做完啊。”女人小声嘀咕了一下。拉住要走的南宁,又问,“我今天漂亮吗?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不喜欢。”南宁并不认识程慕然,哪里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只是根据这个女人身上食物的味道来讲,她一定是不喜欢的。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女人听了南宁的回答后,眼神有片刻的呆滞,咬着手指。这时从她怀里掉了一张白纸。风一吹,正好被南宁给踩住了。
南宁对人类的文字感兴趣,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两眼。
纸最上面一排大大的粗黑体格外醒目,患者:禾满 ,性别 :女 ,主治医师:程慕然 ,病况:具有幻想症。病史记录…
这个叫禾满的女人马上伸手慌张的从南宁手里抢了回来。脸上透露着神秘的色彩。
她手指按在嘴边,“嘘,不要告诉别人。”
南宁点了点头。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人类的秘密可真多。
突然女人脸色一变,将南宁当作了其他人,“慕然,宝宝,我的宝宝呢?”双手胡乱的抓南宁的手背,不断质问。
南宁被她抓破了手,一把推开她,医院的其他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将这个女人拉走了。
女人剧烈的挣扎着,她的一只鞋在挣扎中掉了,头发也凌乱了。被制止后,她一双眼睛瞪的巨大,极为愤怒的盯着南宁,小腿一直胡乱的登着,声嘶力竭的喊着:“程慕然,你不得好死!程慕然,你这个凶手!你不得好死!”
护士耐心给南宁解释:“十分抱歉,给您的静养带来麻烦。这是今天转移病房时偷跑出来的病人,您不用搭理。”
南宁回头瞧了一眼这场闹剧,叹口气,人类和丧尸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人类真是太聒噪了!
禾满被医护人员带回到自己的病房,她突然像疯子一样咯咯咯的笑着,笑出来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钢针和小小的试管,小心翼翼的将指缝里带血的皮肤表皮剔出来。眼底一片疯狂。
顾亦安提着午饭回到病房,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隔间和浴室都没有人,脸色有些慌张,以为这么快程阳就找来了。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南宁倚靠在门口,脸上是散漫的表情。
她声音和人一样偏冷,“你在找我吗?”
顾亦安见她无恙,心里的焦虑慢慢地散了。问道:“什么时候醒的呀?”
“不久。”南宁盯着他,回答。他的猎物真的是秀色可餐。顾亦安现在站的位置靠窗,阳光给他的脸打上一层光晕。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穿的很简单,就是白t恤配深色牛仔裤。细碎的头发很是张扬,分外的俊美。南宁满意的朝他走了过去 。
顾亦安皱了皱眉,看她赤裸的脚,上前一把将她抱到床上,顺带着按了一下床头的服务铃。
“刚醒就乱跑,鞋子也不穿,着凉了怎么办。还把针管拔了。”他还以为被程阳给带走了,大手抓着她的脚,让南宁痒痒的。
南宁的脚小巧白嫩,被他突然抓住,脚趾不自觉的微微蜷曲,如同晶莹剔透的小贝壳。
顾亦安忍不住的摸了摸了她的小脚,像在摸上好的丝绸,如同变态一般来回抚摸。南宁像触电一样感觉特别烫,直接一脚将他踹翻。
“你在做什么?”阴测测地问道。
“我……去烧水。”
顾亦安有些尴尬自己刚才的鬼迷心窍,看着南宁阴沉的脸,不自然的摸着鼻子,拿起水壶去了洗手间。暗自骂自己流氓。才和南宁在一起没几天,怎么可以开始动手动脚呢。
水哗啦啦地流着,顾亦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南宁的场景,那是在多年前的周末的便利店。他和南宁同时拿起柜子上的蛋黄派,她抓着包装袋,他抓住她的手。他们同时看向对方,在顾亦安的眼里,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她穿的白色衬衫,净得有些扎眼,毫无表情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粉,手里是温热的触感。南宁快速抽开手,她的手和她外表的冷酷不同,很软。顾亦安好像听到一声枪声,目标是还在跳动的心脏。他有些激动一手捏炸了手里的蛋黄派包装。“嘭”的一声在他心里炸开。
水壶里的水满出来,流到他的手背,顾亦安回过了神。
南宁靠在枕头上,眯着眼努力地回想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她在做什么。只是记忆蒙上雾,她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会自己在做什么。而自己又为什么身体会退化。在这里,天气和末世不一样,在这里自己感受不到一点同类的气息。
既然想不起来,她索性就不想了。如今的环境,南宁隐隐知道自己可能回到末世前了。对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至少现在这里有符合自己胃口的猎物,那就继续扮演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