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不会是要我把新的印张重新装订好吧?”
“你犯得错,难道不该你自己去弥补?”
“可是我已经要被你们辞退了,干嘛还替你们干这种事。”
“你的辞职信,我可没有收到,也没有批准。只要你一天还是我非凡的员工,就要听我的安排。现在,我要求你,今晚留在这里负责装订新的印张。”
“如果我拒绝呢!”智慧就是不想听他对自己的命令,就是想跟他唱反调。
“如果你拒绝,我会瞧不起你。”
“你爱瞧不瞧!我还瞧不起你呢!”智慧说完就要转身走人。
“我认识的何智慧,可不是遇见问题就逃走的胆小鬼!”具不凡刺激道。
智慧停下来,情绪稍稍冷静下来的她,不再赌气:“我当然不是胆小鬼,但我也不是谁都可以呼来喝去的使唤丫头。”
听她语气减缓,具不凡的气也消了消,走过去,将工具递到她面前问:“那你现在是干,还是不干?”
智慧一把抢过工具,“就算干到死!我也把这烂摊子收拾好!”
看着智慧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具不凡笑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他就听说了新一期连载出错的事,又听秘书汇报说智慧在会议室和邢彩霓大吵一架。邢彩霓更是指责智慧是为了报复他,才搞出如此重大的失误,并要开除智慧。
因为担心智慧,还没有忙完公务的具不凡就立马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赶回来,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印厂,询问并处理这次失误。
在他的运作和协调下,董事会那边已经同意暂时不处理智慧,等真相调查出来后再做决定,公司在印厂这边的损失,具不凡已经用自己私人的钱垫付上。至于杂志延后对销量的影响,具不凡也做了相应的对策,在重新刊印的印张上添加了一条公告——如果购买连载3实体杂志的读者,连载4上市后,可拿着购买的连载3,输入每本杂志上不同期刊验证码方式以半价的优惠购买连载4,作为回馈读者的福利。
在这样的福利促销的捆绑模式下,相信连载3和连载4的销量都不会降低,这样就能把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
那边搞定了董事会,这边具不凡才把智慧叫过来。
事实上,他叫她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虐待她,让她装订重新印刷的印张,而是为了看看她,看看她现在的情绪如何,也看看她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更厌恶。
从刚才她的反应看,邢彩霓在公司所有同事面前曝光了他和她的过往,导致她被人诬陷的事,并没有让她更厌恶他。
别看她跟他说话还是呛声,但他听得出来,她并没有因为要被辞退的事而责怪他。
具不凡将行李箱放好后,也来到智慧的身旁和她一起装订重新印刷出的印张。
身边突然坐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看见的人,智慧觉得浑身不痛快,于是转过身躯,背对着具不凡。
“这件事,你认为是谁陷害的你?”具不凡先开口跟智慧聊。
“难道不是你吗?”智慧故意反问,“公司上下,我只有你这一个敌人。”
“也对。”具不凡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我和你曾经是恋人,虽然后来分开了,但我始终都对你念念不忘,这次回国几次三番纠缠你,要跟你继续前缘,都被你言辞拒绝,更可气的是,对于当年的事,你明明知道是场误会,都不愿意原谅我。这样一想,我确实应该很恨你,恨到做出这样的事把你赶出去。”
智慧听出来他在说反话,“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怀疑你。当年你的离开还有你现在回国,都存在很多疑问,我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做了什么触犯你利益,或是影响你计划的事,让你要对我除之而后快。”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趁着现在正好时间富裕,都问出来吧。”
智慧本不想再继续搭理他,但是想到了鬼眼的分析,于是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过身来问:“上次你说,回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究竟是什么事情?”
“调查我父亲当年会出事的真相。”
“难道兆纲回国了?”
“我这次出差,其实就是得到了兆纲的下落,去那边找他。但兆纲并不是我回国要调查的唯一线索,当年的事,还有另一个最可疑的地方。”
“什么可疑?”
具不凡告诉智慧,当年他父亲被合作伙伴坑骗,进了一大批假药的事,是有人故意举报给相关部门,然后不等他父亲调查和运作,有关这件事的报道就已经刊登出来,而且在杂志的醒目位置,以很大的篇幅,极其不负责任的把他的父亲写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
正因为当年那篇报道带来了负面影响,他父亲那件事才流传的特别快,影响特别广。虽然最后相关部门调查的结果,认为他父亲没有罪,但他的父亲还是在各界的舆论压力下,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那时候的具不凡并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可疑点,直到后来冷静下来后,他才认为那篇报道有很大的疑点。首先,他的父亲并不是什么社会知名人士,没出事前根本没人听过他父亲的名字,一个杂志在醒目位置,如此重手笔地报道,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怀疑的事。其次,后来他研究过那篇报道,里面关于他父亲如何发家的事情知之甚详,在事件发生后没几天这篇报道就写了出来,可想那个写这个报道的人应该对具不凡的家事非常了解,但问题是,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写报道的人。
而且最为可疑的是,那篇报道的作者在此前从没有在杂志上刊载过任何作品。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新人可以在杂志的最重要版面以如此大的篇幅报道这件事?
起初,不接触这个行业,具不凡还弄不清里面的门道,后来在美国工作了一年后,他就越来越怀疑这件事,经过调查,他发现当年那篇杂志的发行方就是现在的非凡文化公司,只是当年那种关于经济报道和分析的杂志在后来的市场中渐渐没落,最后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过去。
关于当年那件事,随着部门的解散,还有员工的跳槽,退休等等原因,已经没人知晓。
所以,具不凡才刻意从国外回来一趟,并应聘到非凡出任总裁,要调查当年那个笔名为“知曰人”的底细,到底查一查他的身份和底细,当年为什么会写出那样的一篇报道来,是他心血来潮写了这样的一篇文章,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而且,从我目前调查到的线索来看,这个“知曰人”受人指使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我搜遍了当年所有期刊杂志的作者笔名,并没有看到他在其他刊物上再发表任何文字。这个“知曰人”就像凭空冒出来在杂志上发了一篇文章,打了一枪就销声匿迹。”
“如果这个“知曰人”真的在非凡发过文章,那肯定财务那边会有他的信息,毕竟要给他支付稿费的啊。”智慧提醒道。
“我一来非凡就去查了,财务那边调出了当年的账目,这笔钱当时是通过邮局电汇出,但是后来因为没有收款人去认领,最后又被退了回来。现在这笔稿费还在公司的财务账上趴着,至于那个收款地址,我曾亲自去看过,已经被拆迁,无从查找。我也曾拜托朋友去查汇款人的信息,发现对方竟然是个七十岁目不识丁的老大爷,所以我才更加确定,这个“知曰人”的身上一定藏有秘密。”具不凡笃定地说。
听完他的分析,智慧也觉得这事颇有古怪,“如果真是刻意抹黑你父亲的话,要么就是这个“知曰人”跟你父亲有过节,要么就是指使“知曰人”的人想让你父亲雪上加霜。你父亲生前在世时,没有什么仇敌吗?”
“我父亲那样的老好人,会跟谁有矛盾。”
“是的呢,还记得当年巷子里的小痞子赌博欠钱,被高利贷抓起来,他父母都不管了,还是你父亲去交钱赎人。我妈还说你父亲是脑壳坏掉了,让我给你送去一筐子鸡蛋,让你爸补补脑呢。”智慧回忆着。
“结果那筐鸡蛋最后又到了隔壁孤寡老人老王的家里。”具不凡也回忆着。
“你父亲就是那种就算被人坑了,都不会仇恨对方的烂好人人,他不会与人为敌的……”智慧怅然若失地说着,抬起头的瞬间和具不凡四目相对,记忆中的过往就像一阵风吹过蒙尘的珍珠,尘土被吹散,露出下面最美的珍珠……三年后的第一次,她感觉和他的距离拉到最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