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九哥…瑶姬心头反复肆磨着这简单的两个字,纵然时间无情如流水,唯独这两字别有意义。
若是问瑶姬,这世间谁人是她最重要的存在?毫无疑问地脱口而出,九哥。
小楼冷月风凌乱,瑶姬的眼中的星点映射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为了九哥,可能最艰难的事,自己也会去尝试的。
若真有那天,需要以命换命,以命搏命,为了九哥也在所不惜,这是从亘古前就存在心底的信念。
瑶姬低头,轻拈起项圈上坠着的宝珠,华光在手心中流转,就如它千年前初见时的一样。
定魂珠。一切羁袢的开始。
瑶姬伸出手,就见栖息在屋檐上的青鸟立刻惊醒,展开了双翼,顺风轻轻地滑落到了瑶姬的身边,却没有了一丝白日的戾气,乖巧地伸长颈项,在瑶姬的手里磨蹭着。
“青儿你知道的,若没有九哥,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瑶姬低声地笑了,伸手抚摸着青鸟,慢慢地将脸埋在大鸟丰暖的羽翼里。
青鸟暗立,不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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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楼。
阿八手里把玩着那枚小小的赤金徽章,抬眼就望见那从藻井垂下的银丝暗纹的白纱。
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那青鸟纹是漂亮的装饰品。而在阿八的眼里,就如同归家一般的熟悉和眷念。
“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这如意楼这么多名堂。”阿八搭着阑干,顺着垂纱往楼下望去,“辟火珠都用上了,啧啧。”
如意楼这木头的老宅子,没有这几颗辟火珠,恐怕早就烧成碳了。
阿八回想自己赌气私离云上有仙峰的这百年里,四处流浪也尝了些人间疾苦,回转归来,还是这姜城待着最舒心,望着云上峰的时候,也几度曾想归家,却总有那么一点芥蒂梗在心头。没有想到最后,瑶姬竟然屈尊破冰,借着姜家伪造的身份,化作了人间的普通女孩子姜媛,笑嘻嘻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也没有想到的,多年后让自己再次踏上云上有仙峰的契机,竟然会是芷渊,那早已在千年前消散的名字。
女魃更没有想到,瑶姬竟然会为了救芷渊,耗费精力,甚至于将苏摇光救回了姜城,更改一个人记忆,再灌输进新的记忆本不是复杂的法术,但是瑶姬却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垂死的苏摇光给救了回来。
女魃手指敲着雕花阑干,想到这里思绪万千,不由暗叹:“又是欠了她的情了。”
千万年的主仆情意,本是僵硬的顺从,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瑶姬就如同朋友,闺蜜,姐妹一般。女魃有一些不知所措,却也甘之若饴。想是无论是自己还是瑶姬,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多多少少地变得柔软了起来。
像姐妹一样的逛街,唱K,吃火锅,那是女魃从来就没有见过的瑶姬,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熟悉。女魃在人间多年,最后选择了做一个裁缝,换在今天,被称为手工达人,瑶姬竟然就近水楼台地玩起了COS,现在想想,不免会想,也许瑶姬早就存了心思接近苏摇光了。
瑶姬的手段,让女魃不由地感叹,当年杀伐冷血的瑶姬,心思也是超越常人的缜密。
原来倒是不觉得,到了现世后,世界变得和千年前截然不同,就是短短的百年前,也不敢相信这世界这国家,今天的翻天覆地。
神祇们早已无法习惯这个追求物质,而淡漠信仰的新型社会,纷纷地选择了神隐。而瑶姬却早早地扶植了姜氏一裔,借力姜氏,在这新世界里如鱼得水。
阿八抬眼望着如意楼里的满室雅致,一愣神的瞬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处在哪个时代里了,仿佛白纱舞动起,那身穿广袖的人影晃动着,暗香浮动。
这边,女魃对着如意楼,青鸟纹思绪万千。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盯着那随着光线,若影若现的银丝飞鸟,眉头不自觉地出了起来。
“枢枢,那里有好玩的嘛?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苏摇光抱着菜本,一脚踏入小阳台,也将苏天枢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决定吧,我不挑食。”说着话,拍拍姐姐的肩膀,指着楼下那小戏台,“一会,应该有戏看的。”
还没等苏摇光应声,身后的服务小姐笑着搭话,“是的,今晚会有西厢记的选段。若是喜欢听戏,打开小阳台就可以了,若是客人不喜欢,将隔门拉起来就好了,我们如意楼的隔音是非常好的。请问,二位还需要什么?”
苏天枢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服务小姐,“我提前预约过的…”
服务小姐看看手里的平板,点了几下,立刻笑着回道:“已经安排了,一切按照先生吩咐,请放心。“
苏摇光对听戏,兴趣并不是很大,有的话却也不错过这个热闹,转身将菜本拍在弟弟身上,将苏天枢推进了房间,自己站在小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个懒腰,抬眼往上,也被那琉璃宫灯斑斓华光吸引住了,一时愣神。
这时,服务小姐悄悄地拉了一下苏天枢,从随身带的记录本里抽出了一张素笺,悄声说道,“这是三楼《临江仙》的客人,让我交给您的口信。”说话期间,还不忘回头望了眼小阳台上的苏摇光,低头笑笑。
苏天枢立刻就猜到了这位客人是谁,接过素笺看了眼,点点头,低声道谢。
服务小姐继续,以只有苏天枢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临江仙的客人,已经为二位买好单了,二位可以随意点,希望本店给两位留下美好的回忆。“
苏天枢听到这话,也不意外,低眉看着素笺,上面就落着两个字“面见“,随即颔首,声音也低沉,“按照我姐姐挑的菜单来吧,今天她过生日。”
苏天枢说完话,伸手将那素笺塞进口袋里,站起身,随意地对还在阳台上苏摇光说了句,“姐,我挑好了,你来看看菜单吧,我去趟洗手间。”
摇光嗯了一声,回头就看到苏天枢已经推门出去了,服务小姐依旧保持着职业笑容,春风满面地望着自己。
“咦,房间里不是有洗手间嘛?”苏摇光抬手指着房间一角的一扇小门。
服务小姐继续笑着,苏摇光揉揉脑袋,搞不懂,男孩子大了吧。伸手接过服务小姐递过的平板,继续在今晚吃什么这个问题上纠结着,可能是中午的方便面吃得晚了,到现在还不觉得饿。
“亏了,早知道小枢今天请客,早饭中午饭都不该吃,嘤嘤嘤。”
苏摇光嘟囔着,服务小姐继续保持礼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