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望去,正是柴世松。
“昆仑如何?”一位身着仙鹤流云纹长袍的翩翩公子刚好走到屋内,这话问的毫不突兀,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旁人不认得他,齐淮却是认得的,天一阁何绝书,当日曾见过一面。
只是他身后还领着一个面相和蔼的中年男子,齐淮看着眼生。
“昆仑首恶斩风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更何况山上还有偷了天机门传承的‘神机军师’风寻星,据传还有五毒的妖女?从昆仑来的人,哼,只怕手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柴世松道。
“胡说,”那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驳了一句:“风兄是天机门最后一任掌门,由他保管龙甲神章有何不妥,更何况伏风的师父苏景当年在江湖上也曾有“避尘剑”的美名。要怪只怪我自己,一时冲动,倒还连累了众位兄弟。”
“这么说,那七百多户人家真的命丧你手?”何绝书又问。
他说得轻飘飘的,但落在旁人耳中却如同一个炸雷打在脑袋里。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这中年男子,传说中的“斩风刀”渔阳,他依旧是那么温柔和蔼,毫不避忌那些怪异的眼神。
“小……师弟?”漠平心中忐忑不安,从渔阳随何绝书迈进这间屋子开始他就瞧着这人那么眼熟,可总是无法确定,不敢确定。
“师兄,”渔阳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你老了。”
几十年不曾有人这样叫漠平,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激动之下竟仿若站不稳脚步,猛然晃动几下身子,几乎后仰过去。淮镜出手极快,拐杖一拦便助他稳住身形。
“唉……”漠平深深叹了一口气,“自你离派那日起,我们兄弟二人便再也没见过,如今已有三十多年了。”
一众武林人士忽而比方才更安静了。
若是刚才有人对伏风尚有不满,眼下那真正的魔头渔阳到了眼前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杀他,甚至连发出一点响动都不敢。
但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你这厮便是渔阳?”柴世荣双目圆瞪,抄起禅杖,“先吃爷爷一杖。”
那禅杖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直奔渔阳的天灵盖。他这一击似有千钧之力,众人均是吃了一惊。
但见渔阳脚步游移,从容地躲开这一击,腰间双刀拔出,从斜处刺向柴世荣面庞。
“住手!”
不知是谁喊出这句,却仿佛发令的信号一般,周围刀枪剑棍各路兵器一齐向渔阳攻来。
刹那间渔阳便被十多种兵刃叉在地上,更有利刃直将渔阳捅了个对穿钉在那里。
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出,积成一小滩,但转眼就不流了。
地上的血却如沸腾一般,不断有气泡升起——破裂。热血在寒冬中散发出阵阵白气,看上去奇诡无比。
“师兄——”渔阳趴在地上,抬起头颅。
漠平知道,师弟刚才没有丝毫反抗。
“我救不了你。”漠平如实说。
师弟曾铸成大错,他没法救,淮镜也没法救,谁都帮不了渔阳。
“我知道的,师兄,”渔阳深深微笑,“我来了,就没想回去——”
“那你……”漠平蹲下身。他已经是个老人了,这动作他还有些吃力。
“我有一个小徒弟,叫鸦青,”渔阳说,“我知道你们要杀她,我也要杀她,因为她跟我一样,是个恶人。但她是个好孩子,连一个无辜之人都没有杀。师兄……师兄,她不像我,我放过她,也请你们放过她——”
“师弟……”漠平不知要说什么。他知道此来所有人都是要诛杀那现世的魔刀,便是鸦青。
渔阳却不理会漠平,只自顾自地道:“师兄,鸦青头部有伤,全靠我那内功支撑,若是废她武功,顷刻间她便会丧命。师兄若不放心,仍将她看做怪物或是该杀的孽畜,将她锁起来留在身边看管也可,但求……求师兄饶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