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隐隐有一丝香风拂来,齐淮不由自主地浅浅呼吸两下,却不知这香气从何而来。
眼前一道残影,淮镜从门口直接跃至柴世松身前,拐杖末端点向他眉心:“敢说我徒弟是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什么货色。”
柴世松只见流光袭来,不避不让,抄起禅杖横档出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庭中漠平一声暴喝:“师妹住手!”随即双刀出鞘,一刀架住淮镜的拐棍拨了回去,另一刀劈向那铁禅杖。
刺耳的交锋之声瞬间穿透所有人的耳朵,空气中真气激荡令在座众位纷纷心神一震。
寒风袭过,尘烟四起。
齐淮右手一抖,铁扇展开挡住面孔,静静等了半盏茶的工夫,一切才安静下来。
断云山寨主、天衢门掌门、画谯宫宫主,当世武林三大宗派的掌权者齐聚于此。
齐淮暗暗长舒一口气——这三人交手实在太可怕了。
而且看样子这三人都只使了一二分力,只算是小打小闹而已。
他曾见过伏风一刀断风破雪,但那样也不过是比这三人现在的内力稍微好一些,真要交手,只怕伏风在淮镜手下走不过十招。
“柴大寨主,”漠平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当先撤了手,“明远禅师交予你这禅杖,是希望你时时自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才好。”
淮镜闻言只轻轻一哼,也不多话,转身与张鸣莺一齐入座了。
柴世松虽与这二位平起平坐,可他资历尚浅,尚需敬着这二位,也只能点头称是,随即拈起佛珠高宣佛号。
在座的江湖豪杰见这三尊神斗法,自是不敢贸然行动,待领略了这一番奇景后,赶紧各自向漠平和淮镜二位见礼,一时间庭中倒是热闹了许多。
“莺莺,”淮镜想起一桩事,“你那日跟我说有个小孩拿着咱们家的信物,孩子呢?不是今日要带来给我瞧瞧么?”
张鸣莺看向詹远,詹远面露尴尬之色,他轻轻啊了一声:“那孩子……宫主,我自来这里已经找了一圈,没瞧见,不过那日带他去看见的齐兄弟倒是在。”
他顺手一指齐淮,淮镜目光扫过来,齐淮见她目中精光,却打了一个寒颤:“前辈有何吩咐?”
身旁北门中拦挥袖挡在齐淮眼前:“阿镜你把凤瞳功收一收嘛,不要这样看着我家孩子。”
淮镜一愣,随即闭眼许久又睁开,果然不再有那摄人心魄的目力:“上年纪的人,记性不大好了,小朋友别怕,老身只是有话要问你。”
詹远得到示意,道:“齐兄弟,宫主是想问蓝端阳去哪里了。”
“端阳……”齐淮手上的扇子在桌上有规律地点着,“那孩子应是来这边了,不如你问问他师姐。”
齐淮顺手一指伏风,然而他倏地想到:伏风不会说话!
可此时那画谯宫的宫主竟然亲自走了过去,齐淮急忙跟着走上前——蓝端阳不在,无人知道伏风想说什么,只盼她能稍稍配合自己的话,万万不要与这武林之巅的女人起了冲突。
谁料淮镜行至伏风身前竟定下了,她迟疑着说:“你……”
伏风听见这声音抬起头,两下目光相撞,淮镜身体一僵。
此时她一离席,已将四方豪杰的视线全吸引在这处,齐淮不敢妄动,慢慢挪到伏风侧后方,静静观察。
“你与我那不肖的徒弟苏月流可是……可是有什么关系?”淮镜声音忽然哽咽了,她极谨慎、极小声地问。
伏风突地抓紧了长刀,齐淮赶紧上前道:“前辈,伏风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淮镜却紧盯着她手中长刀,自顾自地念叨:“伏风,伏镇……是了,月流最喜欢看伏镇舞长刀的样子……你……你是月流的女儿么?”
伏风仍然不说话,她也没法说话。
不远处的漠平终于注意到淮镜的异样,径直走了过来,这小桌经几人一围,竟是水泄不通,外面群侠分明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直在伏风身旁的红衣小姑娘忽从前襟里掏出一块紫玉环塞到伏风手里。
“蓝端阳?”齐淮心下暗暗惊叫,但他并没有喊出声,环视四周,张鸣莺与詹远也是一脸惊讶。
“何事?”漠平问淮镜。
淮镜看了那紫翡翠,更难以抑制激动的语气:“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瑞王联合羌国叛乱,北朝皇帝曾有一支摧鲸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内平中原外御敌寇,立下无数战功。”
“我当然知道,”漠平摸了摸胡子,“摧鲸军的那位伏镇将军,一生戎马,却在西北惊雪城死于瘟疫,他是你大徒弟苏月流的夫君。”
羌国派兵来攻,双方在惊雪城一遇,血战三天,伏镇本可以将其击溃,然而内奸作祟,羌国损失惨重却仍不败。
死的人越来越多,引来了瘟疫。
再也没有粮草送来了。
伏镇死守三个月后,终于下令大开城门。城内瘟疫肆虐,羌军并无任何防备措施。双方同归于尽,摧鲸军全军覆没。
惊雪城沦为死城。
“那你可还记得……月流的哥哥,我的二徒弟,苏景?”
“你的意思是……她?”漠平打量着伏风,不觉也有些神思飘忽,伏风与记忆中苏流月的样子,确有五分相似,只是伏风神情淡漠,不同于苏流月的活泼。
“苏景的信物,伏镇的长刀,还有她,”淮镜伸手一指,“你觉得呢?”
“可她是昆仑!”身后忽有一个男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