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烦心事儿一堆,巡防营里让穆南山烦的就更多了。
巡防营统领并不算是闲职,但是奈何不管是上头还是下头都存着讨好穆南山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他忙到哪儿去,所以他实在闲的厉害,又不愿意回家应付那起子难缠的门阀贵胄,所以他就多了在外头流连的毛病,他也不去什么大酒楼免得又被人给认出,就经常随便挑小酒馆叫上一坛子白干一盘小菜,能在小酒馆里坐大半天,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只是昨日傍黑,南城的一家小酒馆就出了人命官司,京兆府尹衙门差役闻讯过去的时候,穆南山手上的宝剑还滴着血,正冷眼看着血泊中面目模糊、早丧命了的男人。
京兆府尹的差役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也不敢贸然拿人,只是好声好气把他请去了府尹衙门,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更是亲自出门迎接,从头到尾,穆南山始终配合,却是一言不发。
京兆府尹也不敢贸然审问穆南山,忙得让人去查了前因后果,然后夤夜入宫,将此事禀报到了御前,彼时鹿知山和穆南枝已然睡下。
自登基之后,赵如海头一次深夜叩窗,鹿知山披着衣服去偏殿见了那京兆府尹,沉着脸听完了前因后果,又询问了赵如海什么时辰了,赵如海道已经过过四更了,鹿知山的脸登时就更阴沉了三分。
眼看着就要早朝了,穆南山这样的身份,漫说是出了人命案,就是头疼脑热也自是有人盯着,这事儿必定是要闹到早朝上了,鹿知山这时候也不方便插手了。
鹿知山一边让那京兆府尹回去,将事发经过具表上奏,一边沉着脸让赵如海这就去请刑部尚书入宫,赵如海忙得躬身领命下去了。
果然,这甫一上朝,御史官就上奏了穆南山杀人一事。
鹿知山耐着性子,听完那御史官奏报,那御史官是丁少典的学生,年纪不大,能耐也不算拔尖儿,但是却学了一身丁少典的倨傲脾气,一句一个“外戚跋扈”,字字声声落在鹿知山的耳中别提多刺耳了,只是当着这一众朝臣的面前,他又不能不耐着性子,只是莲心茶足足喝了两杯,那御史官才总算慷慨陈词完了,然后丁少典就立马带着十来个官员附议,口口声声地说着什么多少皇朝祸起外戚,请万岁爷约束后宫,防患于未然。
鹿知山的脸彻底挂不住了。
他还要怎么约束后宫?
他后宫不过就是穆南枝一人,难道要把穆南枝给禁足废黜不成?还是为了讨好这起子老臣,直接把穆南山给退出午门砍了去?!
鹿知山双目阴沉,死死地盯着丁少典的白须白发,修长的手指都紧握成拳了。
丁少典的脾性他一向是了解的,也因此很是敬重器重丁少典,更是任命他为大荔第一位廉部尚书,也算是知人善任了,可是这丁少典真真是……
冥顽不灵。
鹿知山深深地呼了口气,正待发话,就瞧着刑部尚书出列道:“关于京师巡防营统领穆南山杀人一案,微臣有表启奏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