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燃表情陡然变得尴尬。
呃？我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
直到涂山凛戳戳我，极其无语的扶额：“神尊大人！你不觉得对着面前两只狐狸说这样的话，有点不太合适？”
我眨眨眼，也发觉了这个问题。
我面对着两只九尾狐，在讨论把他们的九条尾巴打个结做成九连环来玩的事，好像……委实是不大合适。
我握拳，咳了一声，佯作无事，转移话题道：“涂山燃，你母亲身子为何不好，可曾请天界的药君来瞧过？”
涂山凛“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顺带白了他一眼：“闭嘴。”
再看，涂山燃嘴角似乎也在抽搐，但他修养极好，憋着笑答：“我母亲原先身子还算不错，就是自从二十万年前那场天地浩劫后身子就不大好了，后来生下我们兄妹三个，更是愈发差下去，父亲也请药君瞧过，可药君只是说过于虚弱，要好好将养，也并没有其他法子。”
我闻言，微微颔首，视线却环视四周，这一路走过来，入眼皆是繁盛的凤凰花，红艳艳的，甚是惹人喜爱。
我的馋虫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样，”我琢磨了一下，“我先把你母亲治好，让你母亲用凤凰花糕来回报我，可好？”
涂山燃愕然瞪大眼睛。
我瞧着他的样子，左瞧右瞧也没瞧出欢喜的意味来，遂摸摸下巴，又补了一句：“这样不够啊……那我再让凌霄送过一株茯苓花来交换，行不行？不行的话就再……”
话还没说完，只见涂山燃“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都在颤抖：“神尊真的可以治好我母亲？”
我挑眉，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涂山凛上前一步，去扶他：“燃公子快起吧，神尊最不喜欢旁人动不动就跪她，更不喜欢旁人质疑她，既然神尊说可以，那就一定是可以。”
涂山燃迟疑的望过来，我似笑非笑的对上他的眼神，算是默许了涂山凛的话。
不得不说，这只小狐狸虽同我相处时间不长，对我的脾性倒是摸得清楚。
涂山燃这才借着涂山凛的力道起身，却又朝我作揖道：“若神尊能治好我母亲，莫说仅仅是要凤凰花糕，神尊即使要我涂山燃的命，我涂山燃也绝不推诿。”
愚昧！
我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本尊要你的命干嘛，又不好吃。”
“……”
身后传来涂山燃的低语：“神尊怎么晓得我母亲会做凤凰花糕的。”
接着是涂山凛的笑语：“她是个吃货。”
我一个趔趄，赶紧加快脚步。
“神尊，”涂山燃清朗的声音顿时传过来：“您……似乎走错了方向，我母亲的院子……是往这头。”
错了……方向……
我捂脸，随即望天，这下子丢人丢大了……
回过头瞧着涂山凛乐不可支的模样，遂狠狠剜了他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涂山燃指引的方向迈开步子。
“燃公子好。”院子门前的侍女见我们一行而来，遂朝涂山燃行礼，而看我与涂山凛的眼神皆是茫然。
“这是神尊和凛公子。”涂山燃淡淡偏头，解释道，言行举止皆是极有气度。
那侍女冲我们二人又行过礼，见了涂山凛也没有外头那群狐狸那样有诧异的神色，我见此心里暗叹，果真狐狸跟狐狸也不一样，那位夫人这处的侍女修养都比前头的青丘子弟强。
我和蔼的冲她们笑笑，遂跟着涂山燃入了屋内。
屋内清香袅袅，我步子一顿，动了动鼻子，涂山凛见我面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
我摸摸鼻子，摇头道：“没事，我就是不大喜欢熏香的味道，闻着鼻子有些痒。”
这是事实，我一贯不喜欢点香，觉得那太过于萎靡，像极了天上那些娇气的女神仙。
譬如，九天玄女。
涂山凛闻言，白了我一眼：“调香闻香如此风雅的事，白瞎了你这么尊贵的身份，竟不懂得欣赏。”
“你会调香？”我好像在他的话里捕捉到什么信息。
涂山凛顿了顿，“原先会的，只是多年不调，都生疏的差不多了。”
这时帘子已被侍女掀开，里屋传过来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燃儿，听说有贵客来？”
涂山燃快步迈进去，边走边答：“是的，母亲，来人是北界苍渊之帝千阙神尊，还带了凛公子回来。”
我立在那帘子处顿了一顿，正在踌躇着跟不跟过去，那道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燃儿，请两位贵客到里头来坐。”
涂山凛在后头戳了戳我的背，似乎在提醒我莫失了仪态，我回过神，这才迈开步子，踏进那道帘子。
里屋同外屋风格全然不同，外头布置的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倒是合了族长夫人这个身份，而里屋布置的则极其风雅，墙上挂着几张书画，皆是山水之景，我瞧上去有几分眼熟，倒像是东界的风光。
案上则摆着一把七弦琴，还散落着一盘棋局，那位夫人此时正歪在长椅上看书，面色虽是苍白，眼角也生出细纹，可神色却是平静祥和，安谧的很。
见我进来，族长夫人忙令侍女扶了她起身，给我行礼。
我瞬移过去，陡然扶住她下拜的趋势，笑道：“夫人快快请起，千阙此次是来拜访，顺便为夫人诊病，哪有令夫人拜我的缘由。”
若论起身份阶品，她确是需要拜我的，可她的年纪摆在那，又同缙晔有几分牵连，我自然不能由着她拜下去。
毕竟，我对自己人向来是极其宽和的。
果然，族长夫人眼里划过一抹赞赏，也不再推辞，遂笑道：“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我颔首，落座在她身侧，只见她视线掠过我，望向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涂山凛。
“凛儿？”
族长夫人唤了他一声，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眼里翻滚出几分歉疚，“你刚回来，大概没回旁系那头去瞧，有些事也可能不大晓得，”顿了一顿，族长夫人长长叹了一声：“是我身子不中用，护不住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