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啊……
闻讯而来的母神内心再次掀起惊涛骇浪，上次要救伏羲时，她也是这般神情，那么这次……
只见女娲割破中指，喂给女娲石，女娲石慢慢恢复光亮，遂自动飞至溪泽心口，停留半晌，又再一次的黯淡下来。
“女娲！”
伏羲望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唤她。
怎料，她只是回头，冲他笑了笑，整个人就软下来。
后来还是母神料理了这一切，在女娲的坚持下，母神在西界苓玄谷设了结界，将溪泽安置在里头。
女娲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坚定，她说溪泽一定会醒过来，只是她也不晓得那会是什么时候。
“那么，就等着吧，伏羲，”女娲笑了笑，“一切原本溪泽担着的事，以后都由千阙来担。”
“不！”
伏羲断然拒绝，态度极其坚决。
“以后你收徒，女娲，”伏羲脸色阴沉：“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女儿了。”
“女娲，以后你就收徒，女娲一族的责任，让她们来担。”
女娲无奈，心下失笑，却到底拗不过伏羲，应下来这桩事。
可那低垂的眼帘下，却是另外的神思。
真的……能够可以吗？
那些血缘传承的责任，真的会因为收徒、亦或是通过它就能够切断吗？
伏羲委实……想的过于简单了。
罢了，就随了他罢，毕竟溪泽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自己虽给了他一半修为和心血将养着他，可究竟何时苏醒，连她自己也是不晓得的。
那么……他们夫妻二人就只有千阙了。
一个又一个这样的画面几乎串联起所有故事的因果，我无力的后退几步，脚下一软，被凌霄适时扶住。
“凌霄，那么阿爹和阿娘，他们之于对方，到底是什么呢？”
“会是……爱吗？”
“爱？”凌霄低低笑起来，遂摇了摇头，“主人啊，你还是不懂，他们之于对方……已经不仅仅是爱那么简单了。”
“许是……早已转化为亲情了吧，就像是最亲密的战友和伙伴。”
我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道：“凌霄，我想看二十万年前，上古灾劫降临的时候……我阿爹阿娘他们……”
凌霄却久久不曾回答。
我偏头，只见他皱着眉，神情既有些迷惘，又有些迷惑。
“怎么了？”
凌霄微阖了眼，似是一番感应，可眉头拧的却是更紧了些。
“我好像觉得……有人进了灵虚镜，还跟着我们……不对，若有人进来我必然有所察觉，来人似乎跟了我们一路，像是……有意隐藏踪迹。”
闻言，我亦是被惊了一惊，凌霄身为镜灵，自然能感应灵虚镜的一切，可他却说对方隐藏了踪迹以至于他感应不到，有这样的本事的人……
六合之下屈指可数。
“再看一段，咱们就得出去了，”凌霄提醒我：“否则你身子怕会有损伤，另外，我开启了灵虚镜的防御阵仗，不管进来的是谁，都无法毫发无损的出去，等咱们出去，他也会被甩出去，届时咱们再看。”
我点了点头，尽力忽略心底冒出那种奇异的感觉，总有一种……好像漏掉了什么的感觉，我甩甩头，罢了，许是最近事太多，神思有几分混沌了。
镜像又转。
洪荒生乱，四海震动，群魔乱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父神母神、伏羲女娲齐聚，一同看着天色将暗，乌云翻滚。
“父神、母神、女娲，”伏羲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说：“这是天地灾劫即将降下，上古洪荒时代……许是该过去了。”
“我当然晓得这是什么！”
父神眉目蕴含怒意，气势威严而不可侵犯，“我问的是，这倒是是什么缘故？”
“父神，”女娲望了伏羲一眼，开口替他解围道：“许是……千阙那丫头闯的祸事。”
父神母神均愣了一愣，狐疑的看着女娲。
伏羲同女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沉重的神色。
“父神母神可还记得，关于千阙身陨的那个卦象？
良久，伏羲才低低发问。
“父神当初替千阙订下的那桩婚事，对方凤族太子缙晔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他晓得这个预言，所以。”抬眼望了一下东方，伏羲眼里漫开忧虑。
“看这样子，怕是那小子动了命盘，硬生生……去逆转了天道。”
“什么！”
父神母神皆是大惊，俗话说天道不可逆施，而这个不成为的规矩自开天地后便无人敢于挑衅，那只小凤凰……胆子委实过于大了些。
“千阙在东界。”女娲亦是白了脸色，可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意味，显然是早有猜度。
“那小凤凰倒是有胆色，”母神倒是生出几分赞许，“不愧是阿鸾的儿子。”
“那小凤凰既是做足万分准备，必会把千阙留在东界，”女娲抿嘴：“天地灾劫，北界擎天柱不能无人守驻，不论苍生乱成什么样子，只要擎天柱在，那么总有一日便都会恢复原样。”
“所以，父神母神，伏羲，”女娲一一望向他们：“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北界，替千阙。”
“不！”
母神率先摇头：“你同伏羲去降服群魔，我去北界。”
女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父神也开口，一锤定音：“就这样，我去西界替阿泽。”
手背突然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掌，女娲抬头，看到伏羲正凝视着她，目光如炬。
“女娲，听父神母神的罢，我们去镇压乱了神智的神魔。”
女娲垂头，想了一想，遂应了下来：“那便听你的罢，伏羲。”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伏羲与女娲背对背而战，血与血的厮杀，二人却均是不见分毫怯色。
“伏羲，”女娲微微喘气：“你说，阿鸾的儿子能成功吗？千阙她……会活下来吗？”
一轮战术下来，伏羲也有些疲惫，与女娲背靠背的功夫，他利索的答道：“即使能活下来，这代价委实也不小，女娲，你看看苍生天下，都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