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慌张地在漆黑的山路间奔走,山脚近在咫尺,她只能看见山脚的温泉旅社现在乌黑一片。
“没想到这么温柔的小姐还藏着这么好的功夫。”尾埼源先是看着那被艾达的高抬腿一脚命中眉心而趴在地上不起的若头,转而用赞叹的眼神看着艾达。若头的手下终归是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在几个不怕死的家伙冲上去被艾达摆平之后,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而是退到很远的地方怯生生地看着尾埼源和艾达。
“过奖。”艾达朝他嫣然一笑,“尾埼先生刚刚也不是替我说话了吗,这应该可以算作我对你的报答。”
“艾达,你还好吧!”远处阿珠冒失地冲了过来,若头不死心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阴狠狠地锁定着阿珠,然后,若头的手摸向怀中的手枪。
可恶的家伙,怎么也得死一个!
这无疑是让她们措手不及的一个阴招,艾达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投掷过去的武器,眼看若头黑洞洞的枪口瞄住了阿珠。可是尾埼源再次让艾达大开了眼界,他宽大的浴衣里现出飞刀的影子,一眨眼的功夫,飞刀自他袖口射出,准确无误地把若头的手掌钉在了泥土里。子弹偏离轨道朝着天空鸣啸一声后,旅社再次归于寂静。
尾埼源走到若头旁边,用白色手帕包住那把手枪,郑重地收到自己怀中:“佐藤,闹也闹够了,看来住吉会,你是待不了了。”他转身示意那些手下把瘫在地上的佐藤带走,手下再次一哄而上,不过这次是忙着七手八脚把艾达的手下败将佐藤赶紧带回去。直到最后一刻,佐藤最终还骂骂咧咧的……满心仇恨的人真是世间最可怕的动物。
艾达饶有兴趣地绕着尾埼源走了一圈,模仿着他方才的语气,开了个玩笑:“看来您也并非是等闲之辈啊。”
尾埼源一言不发,背起手笑着回到了房间。阿珠愣愣地站在原地,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仍感到难以置信。
“似乎尾埼源并不需要我们的保护?”
艾达摆摆手,同阿珠回到了下榻的房间。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投掷物品的那种手法…她不可能记错的…
次日清晨,艾达换好衣服,一拉开门就发现雷蒙德坐在那个水井边,若有所思地盯着井中。她安静地坐到他的旁边,完全不在意会把自己的衣服弄上泥土。雷蒙德淡淡地看了艾达一眼,再次着目于水井。
“你好。”雷蒙德突然说。
“井里有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艾达早已知晓他的底细,便也没有故作姿态地演戏。
“我在想事物的本质。如果……你真是真心地爱某件事物,你还会在意它的存在形式吗?”
艾达双手抱膝,好奇地打量着雷蒙德,这个男人也并不像是传言中那般暴戾残忍。
“那得看它的本质是什么,并且还得取决于你在乎的那个人的价值观怎么样了。”艾达的话戳中了雷蒙德柔软的心。也许是因为迷茫,他再次沉默起来。
雷蒙德思索了一会,转头看向艾达:“那,我是什么呢。”
“如果是灵魂伴侣,你在另一个人面前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事,但你还是你自己。”
天光大亮,橙色的光辉洒在雷蒙德的脸上,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尾埼源和阿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雷蒙德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神秘的女人的谈话得暂时结束了。
“谢谢你,尽管我仍然不太明白你刚才一番话的意思。”雷蒙德感激地冲艾达一笑,“不过我一定会弄懂它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艾达王。”
他的眼神在阿珠和艾达之间飘了几个来回,最后再次定格在艾达身上:“你和阿珠是……姐妹吗?”
艾达忍俊不禁:“我们不是,不过……胜似姐妹吧。”
尾埼源将阿珠和艾达送回她们所住酒店的附近,他文质彬彬地替艾达拉开车门,目送她们离开。然后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艾达的背影唤了一声。
“王小姐,明天早上九点我能约你在横滨公园见一面吗?”
艾达扭头浅笑着看着尾埼:“没问题。”
———————————————————
阿珠坐在床上用红笔在横滨港口的地图上勾勾画画,明天13号船就会在港口和雷蒙德接头,而自己还并不清楚他们交接的具体时间和位置,只能苦苦等待组织的进一步调查。艾达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玫瑰茶,缠着玫瑰香气的白烟在房间里旋转着,散发着,标记着只属于自己的记号。
“早上的时候你和雷蒙德说了什么?”
艾达用食指勾住杯柄,轻抿了一口茶,一抹坏笑在她的嘴角间慢慢扬起:“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关心那个雷蒙德了呢。”此话既出,阿珠鼓起嘴将背迎着艾达,她自己心里倒冒出无名火来了。艾达坐到阿珠的身边来,撒娇般地把头靠到了阿珠的身上,阿珠可抵不住她难得的撒娇,很快就败下阵来。
“我觉得你还是没了解雷蒙德,阿珠。”艾达看着地板木地板上的纹路说,“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急,现在组织的大部分注意力已经成功被这个惩戒者组织吸引了,你要是想进一步了解他,机会还多的是。”阿珠沉默着点点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艾达坐回椅子里,她回想着尾埼源两次朝佐藤投掷物品,那样特别的手法……怎么可能和那个人一样呢?而尾埼源资料里又根本没有显示曾和他有过什么交集……艾达把一张芯片插进手机里,翻看着昔日的相片……艾达觉得思绪一片混乱。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日早,除了里昂以外,艾达并不喜欢同别人玩“迟到游戏”,八点五十分,艾达提前到达横滨公园。她坐在椅子上,听说公园里还有人前来打棒球,现在大约是因为天气尚冷的缘故,公园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远处,尾埼源褪下平日那些正式的西服,而是一袭休闲服小跑着朝艾达奔来。
“啊,抱歉!”日本人那种时刻喜欢把抱歉挂在嘴边的特征在尾埼身上充分体现了,“我来晚了?”
艾达表示没关系,示意尾埼源和自己坐到一张长椅上。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