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酒05
“谢林?”李笑难以置信,“他一个平头百姓,来这儿——”
说到此处,李笑突然顿住,说起来,谢林并非普通百姓,他有个据说受了诅咒的妻子,且他并非榕城的土著居民,而是几年前来到这里的,来此之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其他人一概不知,如果说他可疑,细数下来,他真的非常可疑,身上有诸多疑点。
况且谢林来到榕城的时间太过凑巧,榕城在几年前才开始有了入夜不留人的规矩,而且不知从何而起,大家都很默契的遵守着,宛如一个邪教在暗中操作,即便几年过去,也一如既往,大家默认着夜里留在城中会出事,出什么事?发生什么?为何不请城主想个对策,问题颇多,他们一概不知。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那看似安分老实的谢林所为?
想到此处,李笑觉得当务之急只能先找到燕飞与谢林,才能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笑转头看向阿练,道:“阿练,走吧,我们快去医馆那边。”
阿练点点头,继而飞身跃上一旁的大树,掰下一大片枝桠,跳下来铺在明越身上,道:“如此,我们也不用再担心他的安危,方才将他砍晕,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加上他后脑勺有伤,只怕明日才会醒。”
李笑颔首,遂阿练抱着李笑纵身上了屋顶,在各个屋顶飞檐走壁,一番疾驰,两人很快便到了医馆,落地后,两人左右查看,却不见半个人影,既不见燕飞,也不见谢林。
找不到人,李笑不得不开始怀疑是否明越说谎,但方才他紧张恐惧的样子,不像在说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方向诱导了明越。
李笑和阿练便在周围寻找能提供方向的线索。夜深人静,月光无色,到处都昏暗得看不清,李笑和阿练寻找起来的难度变得更高,还需要用着火折子才能看清地面。寻觅无果,两人回到了最初到达的地方。
这时,乌云渐散,月光倾泻,榕城顿时清明许多,李笑是与阿练面对面站立,她正面对着医馆方向,月光一露出,她目光便盯住了一处显眼的地方,瞳孔骤然紧缩。
阿练见她忽然变了神色,也扭身一看,那地面上有许多血迹,不是大片大片的喷射型血迹,而是,滴落在地面,顺着一个方向前去,除此之外,各个摊位门柱都有不同程度的线条痕迹,可以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搏斗,而且是傀儡师之间的搏斗。
细看了血迹行动的方向,竟是李笑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目的地是城门!
李笑虽不明白为何对方出城,但城外全是出城的百姓,若是对方有什么不良企图,最先遭殃的不就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么,如此一想,李笑便觉得事态发展越发出乎意料。
阿练也明白城外是众人云集之地,于是便同李笑连忙追了出去,其实也没走多远,一出城门便听到了打斗声。
不远处的树林,顷刻间倒了一大半的参天大树,这是何种力道才有的力量能如此轻而易举劈断巨树,阿练剑术了得,也要有剑在手才能斩断树干,那两人的傀儡线就办到了,真是难以置信。
同时,李笑也想起了前几日夜里她被操纵的事,
阿练为人低调,自然想不到这些,只关心能不能行侠仗义济世救人,顺便做个大侠。
两人见到了在树林打斗的燕飞和谢林,两人以牵引线做武器,操纵着周围一切能操纵的东西,手上迅速的动作着,李笑隔得太远,根本看不到手中的操作,原本想要靠近,但阿练担心他们的打斗会无意间伤到李笑,于是便拦着她不让过去。
片刻后,有一人略输一筹,错了操纵,被一根横来的树干直接撞飞出去,李笑定睛一看,那不是燕飞么。
只见燕飞砰地一声落地,半晌才撑起上半身看着树林里手持傀儡牵引线的谢林,他满目愤怒,欲再次起身去战,却不料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而谢林也收起牵引线,步步走来,两人方才过于用心,并未发现阿练和李笑到来,见状,阿练便拉着李笑躲到了树丛中,有些真相,若非本人亲口说出来,他们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满足李笑的好奇心,阿练决定先躲着偷听二人对话。
谢林慢步走来,边走边道:“那东西,我不会给你。”
燕飞就算躺地,也不服输,他道:“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方才你也伤得不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谢林冷笑:“我能活多久是我的事,这个无需你操心,你就好好受死吧。”
闻言,燕飞道:“就算我死了,还会有无数的傀儡师追踪你,你逃不了的,永远也逃不了,你拿着那个东西,不可能逃得了,况且你别忘了,魏氏幺女是长老最疼爱的孩子,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并带走她,纵然她如今是个傀儡。”
李笑二人这会儿离得稍微有点近,乃至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听了去,当然,关于魏婉君的身份,也听到了。
李笑贴近阿练,踮起脚凑到他耳旁,压低声音道:“阿练,他们说魏婉君是傀儡。”
阿练点头,思绪全被耳廓边的温热吐息给勾去了,那如兰气息宛如清风掠过,一直飘到了他心头,引得心生异样的悸动,阿练奇怪的小声“噫”了一下,觉得这感觉怪怪的,心里有点像喝过梅子酒一样醉甜醉甜的,似乎还要再甜一点。
李笑见他半晌都愣住不吭声,便轻轻推了他一下,顿时将阿练心中的异样给推没了,他回过神,愣了须臾,回忆起李笑说的话,便道:“没听说过活人做傀儡,应该是可以的吧。”
闻言,李笑一时疑惑,觉得阿练怎么说的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好像心不在焉,于是也不再跟他说话,转身专注听着燕飞二人的对话。
阿练看着她的背影,迟迟未动,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这边谢林已经走近燕飞,手中抻了抻他的牵引线,他冷着一张脸,“我会让他带走婉君,任何人都不能带走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会倾尽性命保护她。”
燕飞仿如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你说你会倾尽性命保护哈哈哈,当年魏婉君死的那时,我可在场,你这个伪君子,道貌岸然,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幸好魏婉君也不用再跟着你,你的所作所为,令她下辈子都不会愿意同你在一起,此生,你就守着她的尸身度过一生,忏悔一生吧哈哈哈哈。”
闻言,谢林顿时被激怒,“住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拿到那个东西,与你同族自相残杀,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没人看到么?别做梦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会下地狱的。”
燕飞面色一变,冷眼如刃般射/向谢林,满眼的怨毒与戾气,李笑见后,顿觉燕飞与她所见的燕飞完全不是一个人,平日里的燕飞吊儿郎当,有些放荡不羁,为人又豪爽爱闹,此时此刻的燕飞,冷漠如斯,宛如嗜血的恶魔,目光锁住谢林,一副恨不得嚼碎他脖子的恶毒样子,令人胆寒。
李笑愣了许久,才道:“燕飞他……难道之前跟我们在一起时,都是装出来的?”
阿练思及那晚燕飞步入后院的背影,冷漠无比,步履轻快,不似救人急切的模样,遂略一沉思,道:“或许你的猜测是真的。”
李笑拍拍胸脯,“我觉得我得做个菜冷静下。”
阿练毫不客气,立马报出菜单,“我想吃烤蘑菇,小鸡炖蘑菇,还想喝梅子酒。”
李笑:“……”
大哥你可真会看时机。
片刻后,两人不再交谈,又转头关注那两人。
谢林的情绪完全被燕飞挑动起来,他急促呼吸,手中的牵引线已将他的手心勒出血痕,血珠坠下,啪嗒啪嗒落在地面,在静怡的夜晚,显得有几分可怕。
他靠近了些,两手指节迅速一动,牵引线从他手中飞出,在燕飞头上盘旋一圈,缓慢飘落在燕飞的脖颈四周,跟着谢林手中的动作,牵引线渐渐收紧。
燕飞毫无惧色,直直盯着谢林,嘴角含着讥讽的笑容,看着谢林的模样,像极了嘲讽他可怜他。
此举更容易刺激谢林,他的牵引线猛然一颤,飞速收紧,欲绞断燕飞的脖子。
岂料!
咫尺之遥时,牵引线僵在半空,再无进展,好似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谢林脸色微变,诧异的看着燕飞,道:“你有两种牵引线,你不是傀儡师!”
在一旁的李笑闻言,微微愕然,怎么牵引线还分一人只有一根?这个规矩有点微妙啊,万一有人不遵守,岂不是有很多很多根,一打斗起来,在数量上就直接秒了对方。
阿练看出李笑的疑惑,道:“我听我师傅说,傀儡师一生只有一根牵引线,与心脉同在,线断尚可接,线毁人则亡,所以不存在一个傀儡师有两种牵引线,而且方才提到的魏婉君成了活傀儡,这种情况应当不存在,若是有,一定是有违人道的禁术。”
虽然阿练解释的比较清楚,但李笑仍然是一知半解,毕竟她一个外行人,听听表面就好了,知道太多也无用,重要的是,知道太多,会有麻烦。
燕飞轻手一挥,谢林的牵引线尽数断裂。
谢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