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练和明越冷不丁听到哭声,纷纷寒毛直竖,对视一眼,朝着出声处看去,发现是李笑蹲在地上抹眼泪。
这又是哪一出?
李笑擦了擦眼泪,嘴里咕哝着“太惨了,太惨了”,阿练和明越都是一头雾水,这又说的谁?哪跟哪儿?
阿练走近,疑惑的问:“笑笑,你在那儿哭什么哪?”
李笑指了指石台四面刻上的字,并抽噎道:“这上面刻着一段故事,太虐心了。”
阿练绕着看了看,明越这会儿也过来了,听说是那上面刻的故事把李笑给感动得痛哭流涕,于是也跟着过去围观,想知道什么故事这么感人。
片刻后,阿练神色自若走回来,明越也毫无触动,李笑停下哭泣,吸溜一下鼻涕,道:“你们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阿练表示:“的确令人动容。”
明越点点头,表示认同,但他俩面色毫无变化,李笑甚至怀疑自己的虐点跟他俩不在一条线上。
正要开口,忽然响起动静。
阿练迅速拉过李笑钻入案台下,明越也跟在两人后面钻进去,三个人一起挤在案台下,都屏气凝神,注意着动静。
只听石头挪动的声音响起,跟着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近,隔着厚重的挡布,李笑三人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但从动静上来看,外面似乎只来了一个人。
他们三个都在揣测进来的是什么人,又是从哪儿进来的,他们为什么刚才没有碰上一个机关,开启出口的机关究竟是什么。
脚步声走近,最后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足一米的距离,三个人不约而同放缓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声响。
一阵衣料的窸窣声,以及什么东西轻放在地面,继而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娘亲,我来看你了。”
李笑三人纷纷睁大眼,倒吸一口凉气,这声音他们十分熟悉,是之前那家客栈的老板娘!
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会叫这个雕像“娘亲”?这件事让李笑疑惑不已,也不由想到了在客栈时做的那个梦,她不知道那个梦是否白衣鬼面人往她脖颈后面所造成,还是单纯因为她住在客栈,才会做那个梦,这一切成迷,李笑到现在还很迷惑。
老板娘似乎开始上香了,李笑他们也反应过来,这里一直是老板娘在上香。
倒是阿练情不自禁皱起眉,他被踢下那个暗道时,无法看清后面袭击的人,这个老板娘既然知道这个地方,会不会她就是袭击自己的人?
李笑对这个老板娘也是十分好奇,她总觉得那个梦与她有关,甚至梦中的那个姑娘,可能就是老板娘,这让李笑对她很感兴趣。
老板娘接下来没有再开口,只小心上香,以及拿出她带来的东西摆放在案台上。
李笑他们三个知道老板娘就是带他们出去的机会,于是不等她反应,齐刷刷站了出去,把老板娘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盘子飞出去。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老板娘往后退了一步,冷着眼问:“你们想做什么?”
她这一动作反倒让阿练放下心来,老板娘不会武功。
李笑尽量软下声音,解释道:“老板娘,我们是不小心掉入暗道,顺着这地下河游到这里来的。”
老板娘不慌不忙放下水果盘到案台上,并道:“我知道,因为是我把你们放下去的。”
李笑一愣,“什么?”
阿练飞快将李笑护在身后,眼眸一沉,不善的看着老板娘,明越也是挤上跟上,护着李笑。
老板娘瞥了他们三个一眼,嗤笑一声,“要不是我,你们三个都得被箭羽扎成刺猬。”
他们不由回想起,落入暗道之前,那无数的箭簇穿破窗纸迎面刺来,场面要多惊险就有多惊险,如果不是掉入暗道,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阿练道:“你是什么人?”
老板娘有些无语的看了阿练一看,一脸“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老娘不想跟你讲话”的样子,让阿练十分郁闷。
李笑接道:“老板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老板娘道:“不过恰巧经过,那所屋子本来就是我家,暗道也是我挖的,为的是给我娘修墓所。”
李笑瞬间抓到重点,面色微微一白,“你说这里是陵墓?”
老板娘也十分无语,“那不然哪,要不是为了你们三个的小命,我才不愿意惊扰我娘。”
明越闻言,也是脸色不佳。
虽说李笑很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但是这样贸然闯入陵墓,还是让她心里怎么都觉得怵得慌,还有几分愧疚。
老板娘也不想跟他们废话,只道:“我现在带你们出去,但是出去后,你们就跟我毫无关系了,我也不求什么报恩,你们有多远走多远,别让人杀了,害我白救你们一场。”
关于这陵墓中的她的娘亲,虽说李笑很好奇,却也不好探知别人的家事,她也应声点头,并感谢了老板娘的救命之恩。
旋即,老板娘从案台上拧了拧其中一果盘,跟着雕像后方的墙壁便缓慢挪动,不多时就多处一道一人宽窄的小门,门内视线昏暗,有盏盏微弱的烛灯引路。
老板娘进门后,等李笑他们都进来了,才拧动烛灯,将门合上,石门与墙壁紧紧贴合,不漏丝毫缝隙,也难怪李笑他们刚才一直摸索不到出口,这么巧夺天工的制作,谁都无法发现。
这是一条幽深的暗道,石缝还渗出湿冷的水渍,偶尔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长长的暗道回响,显得有几分惊悚,好在一路上有四个人,李笑不仅在中间,还有后方的阿练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了她安全感。
走了约莫一刻,老板娘又开启了一道石门,他们接着往前走,这回的暗道比之前还要逼仄狭窄,他们几乎只能侧着身体路过,但光线明显比之前要亮堂许多,可见他们快要到出口了。
就是这么短短一天之内,他们居然经历了这么多,李笑忽然觉得自己命真大。
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儿,眼前的路越来越宽敞明亮,老板娘走在前头,忽然停住脚。
而她的正前方,光线夺目刺眼。
她道:“到了。”
说罢,她率先在前面推开堵住门口的东西,李笑和阿练等人,接二连三走出去,发现他们此刻置身于一处荒野,四下荒草一片,枯黄的颜色映入了他们的眼睛。
李笑不经意回头,整个人不由叫出声。
阿练道:“怎么了?”
明越也跟着回头,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睁大眼。
他们身后是一座荒凉的空城,正对城门口上方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姑苏城。
居然,有两个姑苏城!那之前那个是什么?!
老板娘道:“姑苏城中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于是国君封闭城门,隔绝了染病的患者,后拨银两修建了新的姑苏城,两城背对背修建,却是天壤之别,死城这边怨声载道,新城那边歌舞升平,真是讽刺。”
说完,她还语气不够讥讽,补上了一声冷哼。
李笑和明越还在震惊中无法回神,阿练已经想到了他师傅,之前有人说看到了酒剑仙出现在姑苏城,可没人说是新姑苏城还是这座旧得斑驳的老姑苏城。
目下来看,或许老姑苏城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酒剑仙真的出现在新姑苏城,只怕阿练还没赶到,酒剑仙就被那群虎视眈眈的江湖人士给拿下了,别说什么承影剑,就是酒剑仙本人,大概也会被他们给抢来夺去了吧,有没有命都是另说。
阿练望了眼墙皮都掉秃的老姑苏城,道:“这座城有人进去过么?”
老板娘道:“这就要你自己去看了,我可不知道。”
说完,她就打算走了。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救了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总不能还指望着从她那里得知酒剑仙的消息。
老板娘从暗道离开,李笑和阿练,以及明越站在老姑苏城外,犹豫不决。
是明越起的头,他道:“瘟疫这种东西,就算过去了,也不能去接触。”
说这,他指了指城内黑漆漆的焚烧痕迹,“阿练,你看,这座城曾经经历了怎样一副炼狱的场面,这里面没人敢去,也不能去。”
他原意是劝阿练不要盲目进去,李笑一直知道阿练想要找到他的师傅,所以这时候她也无法说出阻止的话,但又考虑到瘟疫不是什么容易医治的疾病,也知道这种瘟疫席卷过的死城,是绝对不可以进去的。
她只能拉住阿练的衣袖,摇了摇头,“阿练,别去,这里面不能去。”
阿练一脸懵逼,“谁说我要进去了。”
眼圈发红的李笑:“???”
撸起袖口,试图靠武力阻拦的明越:“……”
阿练忽而笑道:“是什么给你们这种错觉?”
好像他也的确没表示要进去,就是往里看了几眼,顺带问了问有没有人进去过。
阿练道:“我师傅常教我,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是希望。”
李笑:“……”
明越:“……”
怎么办,想打阿练,可是又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