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07
香如故2018-12-31 22:103,702

  “嘘。”

  鬼差挣开新判官的手,回头正欲开口,却见他摇头示意鬼差缄默不言。

  谨慎一扫四周,鬼差压低声问:“怎么了?”

  他一手捞着鬼差的腰,继而贴近鬼差背后,凑来耳边,轻声道:“小悠姑娘,小声点,你看,这刑府有古怪。”

  鬼差点点头,然后伸手狠狠拧了一把他贴放鬼差腰间的手,于他痛苦眼神下,鬼差眨眨眼,一脸无辜道:“新判官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你说的。”

  他嘴角直抽,飞快缩回手。

  鬼差没再理会他,小心探头望去刑夫人的屋子。夜半时刻,她屋中仍旧灯火通明,静逸黑暗中,亮得出奇。

  一切看似平淡,没有丝毫古怪之处。

  “新判官,哪里有古怪,我看这很平常。你总不能因别人晚睡或是不眠,就判定别人有问题罢。”

  他望着刑夫人屋外的水塘,轻手一指,道:“小悠姑娘,我可不是让你看这些表象,何况那样也看不出什么来。妖邪神灵,皆以幻象而生,肉眼根本辨别不了,分之以镜中月水中花,你看,一切答案尽在水中。”

  鬼差顺着他指尖看去,静得无一丝粼粼波光的池塘内,荷花莲叶凋谢颓败地低头垂脸,错乱立在水面,屋舍无常的模样倒映其中,却是呈出另番景象。

  扭曲变形的屋檐长廊,其上高高挂起诡异的红灯笼,青白脸的小鬼聚集一起相互啃食厮杀。

  屋檐下坐着红衣如血肌肤惨白的阿月,她怀里倒着沉睡的刑夫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她抬眼绽开个嗜血的笑容,冷冷的,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鬼差见后,猛地冲过去,却被新判官死死拦住,他道:“冷静,那是幻象,她并不在那里。”

  就在此时,水中景象斗转。

  万里的白雪,一眼望不到头,隐约细雪簌簌落下,这是一片悄无人息的雪地,有两人静静立在那里。

  鬼差细细看,认出,那是刑二郎和刑夫人。

  似水中载浮载沉,幻境一片,两人梦里不知身何处。

  刑二郎伸出有力的臂膀环她入怀,紧紧抱住,刑夫人头靠在他肩膀,微微一笑,也伸手紧抱他。

  忽而一阵清风拂来,吹起刑夫人的裙角,此刻天色昏暗,又是漫天的飞雪,翩翩翻飞,下得极是好看。

  她偏头贴在他胸膛,静心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急促不安,紧张恐惧。

  “嗯。”

  刑夫人闷哼一声,缓慢抬起眼看他,入眸的是他刚毅的侧脸,她渐渐敛了笑容,一半脸的皮囊慢慢燃烧露出泪痣。

  雪地里滴下温热的鲜血,沙雪融化成血水蜿蜒远去。

  刑二郎一手依旧将她紧抱,一只手却伸过去握住刀柄使劲一摁,锋刃整把没入她后背,他狠力推开她,双眼充血,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恶鬼,去死吧!”

  “噗——!”

  刑夫人徒然喷出一口血,瘫软着半跪在冰凉的地面。

  瞬息间,似是凋零繁花般散去满身活气。

  红艳烟云从裙角渐缓晕染,就像天边渡来的屡屡红霞,拽地红衣于皑皑雪地若冬日盛开的蔷薇花,艷丽灼眼。

  尤为刺眼的,是她眼角下那颗泪痣同那张在记忆中几近模糊的脸。

  眼前的恶鬼,涅磐重生,浴火归来,她心怀满满的仇恨,从地狱深处的黄泉,来找他报仇了。

  阿月满眼的泪终于撑不住,溢过眼眶缓慢流下,她惨白的双手紧抓碎雪。

  这是刑二郎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

  他双眸睁大,难以置信地连连后退,直至阿月抬起整张脸看向他。

  阿月说:“我们约好了的。”

  刑二郎根本无法从见到阿月的震惊中回神,他双眸茫然,整个人怔怔僵立,颤抖着唇,半点喊不出她的名字。

  阿月反手抽出短剑,扔在雪地,溅起很长一串血珠,异常温热的一滴落在刑二郎的侧脸上。

  如何不是幻象,阿月的血早就冰凉,她可是叫地狱鬼将闻风丧胆没有之一的恶鬼,没有那只恶鬼有她手中那么多人命。

  “她原本不该被锁在黄泉深处,你晓得她因何变成如今这样么?”

  身边的新判官突然开口,鬼差摇头以示自己不知,他看着水中还在不断变幻的景象,说:“在你撕破封印的多年前,她曾杀多个鬼将又重伤秦广王殿下,意图硬闯离开地狱,是阎君从神殿汲汲赶回来,才将她封印到地狱深处的黄泉,刑罚也因此加重。”

  “千方百计要来到凡尘,不得报仇雪恨,我们恐怕不能轻易将她带回去。”

  鬼差看着不熄灯火的屋子,良久,回头看他,满脸都是质疑,鬼差说:“她真的是怀着仇恨回来的么?”

  “不然哪。”

  这句话连新判官自己说起来都是外强中干底气不足。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找到阿月罢,只要找到她,一切都明了了。”

  “她潜入刑二郎的梦中,她应该在不远的地方,至少都在此城。”

  新判官言罢,鬼差就拉着他的衣摆,快步走到隐蔽花丛,眼睛瞅瞅四周继而选个角落蹲下,鬼差说:“小心隔墙有耳。”

  “……”

  周遭静得只听得见蟋蟀虫蚁的鸣叫,空灵的可怕。

  新判官说:“小悠姑娘有话不妨直言,现下应该没人没鬼闲着心来听。”这些闲扯的话。

  “阿月躲着我们,如今找她必然不易,所以我们需要将不着痕迹地将阿月引出来,不得叫她发现。”

  新判官大抵觉得这样蹲着实在有失冥界大官的身份,他缓慢起身,坐到廊下的长椅上,说:“那小悠姑娘有什么策略么?”

  “你看,阿月是来找刑二郎寻仇的,自然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以他做饵,阿月便手到擒来。”鬼差顿了顿,也站起身,“只是,在此期间,你要护得刑二郎周全,不要让阿月伤到他分毫。”

  “我自当尽力。”

  “那好,接下来只需把我们的意思传达给他便好了。”

  翌日清晨,刑府大堂。

  “要我做饵?”

  刑二郎鹰隼般的锐利目光落在鬼差身上,须臾散去锋利,一脸疑惑不解。

  刑夫人也皱眉不大赞同,“要我夫君做饵,这可是以命去赌。万一不成,我夫君岂不是有性命之忧,两位半仙,你们难道就没有两全之策么?”

  新判官喝了口茶,打断鬼差们,说:“刑夫人,引恶鬼现身,个中险象不由言说,但我只说一句,我绝不会让刑老爷死在我的前头。”

  说罢,茶盏磕在桦木制成的桌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鬼差赶紧趁热打铁,“刑老爷,刑夫人,既然我家兄长都说了这样的话,就定会以性命保护刑老爷,刑夫人不必担忧。”

  刑夫人张嘴还想说什么,便听刑二郎说:“好,就照两位所言罢。”

  “夫君……”

  刑二郎闻声拉过刑夫人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以示自己无碍。

  决定好后,新判官松散刑府戒备,又将府中所有有关佛陀神像等的物什都拾敛到刑府以外,风水辟邪的方位尽数挪改,他又将他们二人的气息掩盖。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阿月上钩。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四天过去,却没有一点动静,恶鬼未来袭,刑夫人倒显得特别悠闲淡定,她提水在花园浇花。

  鬼差倚着花园中央凉亭的木柱,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说:“刑夫人,你怎么一丁点也不担心刑老爷,他整日在屋外晃悠,随时可能引来恶鬼。”

  “你兄长术法厉害,我亲眼所见,有他随身相护,还有何可担忧的。”她并未回头,仍旧浇着花。

  “说的也是。”鬼差点点头,心里觉得她说的也对,就未再说些什么,只安静绕到亭内坐下吃包子。

  将将咬了一口,鬼差顿时脸色大变,张嘴立马吐出来,一手指着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颤着牙问:“刑夫人,你做的这是什么馅儿的包子,怎么这么咸?”

  刑夫人这回停下了,她说:“大概是不小心打破盐罐了。”

  鬼差安抚安抚受惊的小心脏,将就理解她的理由,拿过盘中下一个张嘴一咬,鬼差眨巴眨巴眼,瞬间从耳朵根红到额间。

  “辣……辣……辣死我了!!”

  鬼差端起茶猛灌几口,心中顿时大悟,这不是意外,这是刑夫人故意的。

  鬼差瞥眼看她,她悄悄抿嘴笑了,不由愣了愣,心觉她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把年纪真是白长了。

  鬼差对她有满满的不乐意,全都来自于她对神圣不可侵犯的包子下手了,原本肉包子是鬼差少有认知里的珍馐美味,怎么能随便糟蹋,就算糟蹋,也要认认真真。

  鬼差朝着她不满地哼哼两声,张大嘴三下两下吃进肚子里。

  刑夫人见了,微微一笑,“既然姑娘喜欢吃,晚上我再蒸几个。”

  鬼差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

  另一边,新判官同刑二郎一直在大堂下棋喝茶,喝着喝着,就有点内急,新判官脸色不大好看,心中也起了纠结。

  去还是不去。

  挨了一会,他还是飞快起身离去。

  大堂内剩得刑二郎一人,他望了一眼大门外,那处一如既往的安静,静得可闻得见他自己的心跳。

  说不害怕,说不仇视,恐怕都是刑二郎一些欺人欺己的违心话。

  须臾,新判官回来了,鬼差也紧跟他身后踏进门,进去便见刑二郎手里捏着棋子却迟迟不落盘。

  “恶鬼不来,刑老爷是否心中不安?”

  他闻言皱眉,继而落子,“确有不安,连日噩梦实在叫我难以入眠。”

  “梦中尽是一些叫人痛心的往事,循环忆及,心里很不好受,想来这恶鬼真的善于蛊惑人心。”

  鬼差一针见血的说:“心中有愧,她才能有可趁之机。”

  似乎被鬼差说中,刑二郎脸色一黑,眼中瞬间闪过不悦。

  新判官注意到鬼差专门踩了踩刑二郎的底线,便笑了笑,和解气氛道:“人生在世,谁无过错。”

  闻言,刑二郎缓和脸色,露出个笑脸,“该来的总会来,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它要取我性命,便来罢,我刑某此生还没怕过什么人。”

  “会来的。”

  新判官也点头赞同鬼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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